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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卷王穿越者的废材对照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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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杜子涵满肚子的话,刚进门就打开了话头:“我来了这?一年了,除了收留我的人家,从来没睡过?一天的房子。也是拿谢哥的钱,终于?有房子可以住,太?感动了。”  时书:“你这?么惨。”  到现在,时书才跟他?聊起来:“你多大?”  杜子涵懂事地?拿着菜去下厨:“我二十五。”  时书:“你还在上学吗?”  杜子涵:“对,我北航的,在读研二。你呢?”  时书有种老调重弹之感,转过?视线:“你问谢哥,他?是清华的。”  杜子涵:“你呢?”  时书:“我……北体。”  “卧槽!你还是体育生啊?”杜子涵听到这?些熟悉的名词,再次老眼通红:“亲人啊,亲人。”  谢无炽站在长廊下,看院子里?的雪,对他?们?的话题并不参与。时书眼看杜子涵也不太?会做饭,建议道:“让谢哥来,他?做饭好吃。”  杜子涵明显经过?那天晚上的事,很?害怕他?:“哥长成这?样?,还会做饭?”  时书:“对,他?……”想到心理医生,含糊过?去,“会做饭写日记,保持自?律的生活,做饭挺好吃。”  杜子涵:“不是,他?能做给我吃?”  时书:“当然可以,我哥人真的不错。谢无炽,快来快来!”  谢无炽垂下眼睫,看着这?两个大事做不了,小事不会做的人,没说什么,拎着刀放到水盆中清洗干净,开始切菜洗菜。  杜子涵一脸得了便宜不敢吭声的表情。  时书看谢无炽拿刀,猛地?,一段记忆开始复苏。方才在城门外,箭风凛冽,风雪吹乱了人的衣摆,谢无炽眼中染着暗影,一条腿踩在人的胸膛,慢条斯理将箭镞拔取,血便从喉咙汩汩地?涌出?来。  时书对生死不再应激,但刚才大旻对逃民活生生的屠杀场面,却是第一次见。  时书走到谢无炽的身旁,这?寒冷的北方冬天没什么菜,只有一些家常的腌菜,和?牛羊猪肉炖杂烩。时书盯着谢无炽切菜的手,忍不住道:“今天杀人了,你心里?怎么想的?”  谢无炽:“我没想过?。边疆的士兵也许每个人手里?都染着人命。想多了,会缺少往前走的勇气。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从来不怀疑自?己。”  时书眉头打结:“我要怎么才能做到像你这?么强大。”  谢无炽:“做不到就不做。”  谢无炽似乎是会刻意训练意识的人,能做到什么场合想什么样?的事,比如在性命悬于?一线时,他?绝不会产生怜悯和?同情之类的情绪,只有杀戮。空下来后,或许才会想一想。  时书看向天空:“好神奇的造物?主,怎么造出?完全不同的人。”  时书回到原地?,和?杜子涵一起说话,杜子涵听说这?件事,脸都有些扭曲:“我靠,真的假的?”  恰好,饭菜做好,在房间内升起炉子,炭火把房间烤得暖烘烘的。杜子涵终于?忍不住大倒苦水,说尽委屈:“我刚穿越过?来就要饭,也试过?去别人家打工,但没有户籍,很?快就被官兵给抓了,把我们?这?些流民拉到另一个县城去屯种,我猜应该是军事边疆区。”  “就在去的路上,我遇到了跟你们?说的另一个穿越者。他?也被当成流民给抓了,抓去服役,刚上大学一个小男生,快要被逼疯了,每天情绪都很?差,但遇到我之后总算高兴一些了。”  “我跟他?一起去屯种区,本来还想着,就这?样?吧,先?看看怎么才能活,没想到,那天我出?门服役回来,发现他?挂在屋梁上,给我留了封信,说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宁愿去死。”  杜子涵把信翻给他?们?看,果然如此。  时书拿着遗书,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杜子涵眼眶通红:“本来都说好了,一起生活,一起在这?个时代过?下去,但他?走了以后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在想,能遇到他?,会不会还有别的人?所以我偷了封凭由?从军屯逃出?来,一直在流浪,试图找到现代的人。”,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书:“原来是这?样?,难怪遇到你。”  杜子涵点了点头:“我在走遍大景的路上,听到百姓们?传颂谢哥的故事,即有治理瘴疠,也有改革新政,说他?痛打劣绅十分正直。我的知识水平有限,但也在想,会不会是一个特别的牛逼的穿越者出?现了,正在进行这?种先?进的改变,我就往东都走,想找你们?。”  接下来,便是一路遇到的故事。  时书:“还真让你赌对了,不过?照你这?么说,我来三个月遇到,接着一直跟谢无炽待在一起,运气还不错?对了,你多久碰到你那个朋友?”  杜子涵思考着:“感觉没多久,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  时书脱口道:“所以三个月不是时间限制,全凭运气?运气好的,甚至刚穿就能遇到同伴?”  杜子涵:“看来是这?样?。”  时书:“这?什么意思啊?穿越,纯拐卖吗?”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完的话,谢无炽只是听着,很?少参与。时书倒也想问谢无炽的意见,不过?心中一顿,想到他?对杜子涵的态度,褐色的眸子立刻开始转。  谢无炽不喜欢杜子涵,至于?具体的原因……  “我不喜欢,有人介入你和?我之间。”  时书本来夹着块羊肉,手一下抖了,肉掉在碗里?。  杜子涵:“哈哈哈怎么了?”  时书:“没事没事没事。”  走到森城时便是下午,现在将饭一吃,时间便接近傍晚。也许是不可多得的安全感,寻觅到同伴时的温馨,杜子涵喝了很?多酒,喝完红着脸指:“住宿怎么安排?我收拾了三间屋子,自?己先?在榻上睡了几?天等你们?,床都干干净净,等你们?先?选。”  时书:“随便睡吧,我是无所谓。”  谢无炽道:“你睡西屋,我和?时书睡东边。把你的床搬出?去。”  杜子涵闻言,再次用诡异的眼神看他?俩,点头:“好嘞,好嘞哥。”  本来,三间房都在同一栋大屋,杜子涵飞快跑去抱着棉絮和?地?铺,到另一间房子,眼看见天快要黑了,便说:“那我先?睡了啊。”  时书喜欢热闹:“我想看看你房间。”  刚说完,手腕便被灼热的手拉扯住,回头,谢无炽道:“我们?也该睡了。”  时书也没太?在意:“好,也行,最近确实太?疲惫。”  杜子涵眉头拧起,低声道:“好好好,我理解我理解。锅里?刚烧了热水,两位可以先?洗个澡。”  时书和?他?挥手说了再见,被谢无炽拉着,走到门内。不得不说,时书今天心情很?不错。锅里?确实有热水,杜子涵关门以后,时书便准备着烧水洗澡。  这?一路上,许多事并不方便,有了个踏踏实实的住处,才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时书洗完之后,谢无炽站在屏风后,忽然想起什么,走过?去。  “我看看,我看看。”  谢无炽衣裳穿得凌乱,还没理扯整齐,头发也散在耳边,时书先?抓住了他?的手腕:“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谢无炽的手腕和?脚踝,沉淀着黑色的瘢痕,是伤口反复被磨损的痕迹。时书仔细看着,还是有点心疼:“不知道这?些伤口能不能再养好。”  谢无炽:“我不在意,痕迹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时书想起他?的刺青:“你有什么图腾崇拜?”  谢无炽:“还好,只是觉得美观。”  时书松开手,准备睡了:“天色已晚,吹灯拔蜡,大睡一觉!有炭火暖暖的,今晚估计睡得死,我先?走了。”  谢无炽:“什么意思?”  时书:“嗯?流放路上空间有限,我俩不得不挤一张床,现在不用再挤了吧。”  谢无炽将大屋的门关上了,道:“还早,陪我坐一会儿。”  时书挠挠下巴,没走,难得享受这?样?片刻的安闲。  谢无炽取出?纸和?笔,在昏暗的灯光下再次开始写起了日记,他?有很?多需要补充的东西,以及对这?两个月流放的感悟。  时书坐在椅子上,有些无聊,下午买的冰糖葫芦还没吃完,被炭火一烤糖水都快融化,便拔了一颗咬在嘴里?。  时书嚼嚼嚼:“过?两天你出?去服役了,我也去,不当闲人。”  谢无炽:“好。”  时书嚼嚼嚼:“你觉得杜子涵可信吗?”  谢无炽:“看起来智商一般,你可以和?他?交朋友。”  时书再嚼嚼嚼:“不是,智商一般,让我跟他?交朋友,意思是智商高我就交不上了?”  “没有。我在想,你和?他?交朋友,也许会很?快乐。”  时书懒洋洋躺在椅子里?,伸直了腿,灯光照在白皙俊秀的下颌,显得少年的脸极为清隽。糖葫芦还剩最后一颗,但他?不想吃了。  眼前,谢无炽合上了纸张,影子遮住油灯后,撕扯着开始摇晃。  时书心念微动,生起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人一尴尬就会显得很?忙,他?本来不想再吃,一忙就把剩下的一颗咬到了嘴里?。  还没来得及嚼巴,那两只浮着青筋的手撑在椅子的两侧,时书心说“不好”,刚准备掉头就走,影子一下落到跟前。  时书眨着眼,葫芦上的糖浆流到下唇,被贴上来的唇蹭了后一点一点舐干净,时书在黑暗中睁大眼,谢无炽抵着他?的口,一下一下舔那颗山楂。  时书闭着眼,刚准备说话,下颌就被掐住,谢无炽和?他?深吻时,山楂被啃破皮,酸甜的口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时书闻到谢无炽身上干干净净的燥热气,他?被捧着脸亲,山楂也在一下一下的亲吻中,被吃得干干净净。  时书静在原地?:这?是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  一滴糖浆落到下颌,下巴也被舔的干干净净。  时书全程没啥动作?,就等着谢无炽亲,只有眼珠子转来转去。  片刻,热气在两个人之中散开,谢无炽的脸色是泛起红,似乎爽但又没够爽的表情,漆黑的眉峰陡起,眼神像刀锋一刃一刃刮在时书的脸上。  他?喘着气,一只手伸到时书的腰腹以下,隔着衣衫猛地?把他?搂抱起来。  时书这?才出?声:“啊?你干什么?”  谢无炽抱着他?,双手隔着衣服抚摸他?的后背,身体紧贴着,严丝合缝,时书在他?宽大手掌的蹂躏底下,眼睛里?倒映着谢无炽喘气,挺直的鼻梁和?启开的唇,那粗砺的指腹,一寸一寸研磨在他?的腰肌,把皮肤揉得发红发烫。  气氛火热,时书的手放在他?肩膀,朝外推开:“哥,差不多可以睡觉了。”  谢无炽静下来,只有呼吸起伏,喉结滚动。  时书:“明天逛逛城里?,要是能站城头上看看就好了。我还没看过?关外的风景。”  谢无炽的热情冷下来了:“好。”  时书:“睡觉睡觉!”  时书仔细思考一番后,选择了睡在谢无炽的床上,里?侧,谢无炽去他?的房间,把另一床被子和?枕头抱过?来,放到外侧,随即也躺在床上。  时书摸了摸被亲的发疼发热的唇瓣,轻轻啧了一声,每次都亲这?么重。第062章晋江正版阅读  杜子涵作为一个人在古代?混了快一年?的牛人,十分勤快,每天起得很早,不过今天刚打开?房门时,却见院子里早有了身影。  他畏惧的那个卷王,衣裳穿得干脆利落,早就在院子里锻炼,应该是拳法。  杜子涵不敢出去了,坐门后等到天亮,直到时书醒了过来。  时书头发昨晚睡乱,谢无炽拿起梳子,替他梳理打结的头发,杜子涵看得一脸复杂。  埋头吃过早餐,时书问?:“今天什么安排?”  谢无炽:“转转。”  时书挑了下眉,说是休息,谢无炽果?然忍不住要调查民情。  “好啊,舍命陪君子,走啊。”  天上堆积着浓重的乌云,时书头一次来到军事驻守的城市,城厢和?楼头上驻扎着士兵,城内戒备森严,军司的地位大于?行政部门,时不时有飞马疾驰而过,手上举一封插着羽毛的信,大叫:“让开?!军情紧急!”  时书左右张望,朔风吹得面容惨淡,但楼头上的士兵坚守,竟毫无畏葸之态。  “真厉害,要没有士兵保家?卫国,大景内陆的百姓也不能安居乐业。”时书说。  谢无炽道:“对,这些人世?世?代?代?军籍,一直当兵,连家?人都绑在这边土地上,谁要是轻易逃走,家?人就会被连坐。”  时书心里感慨,和?谢无炽走出城门,杜子涵跟在身后。  时书问?:“之前的军饷,就是发给他们的?”  谢无炽道:“嗯,军户十室九空,只好募兵,再改编流民军队,都需要银子。实际上士兵的军饷已经拖欠了半年?几年?,一直不发饷,士兵心里不舒服,失去战斗力。这就是军心不稳。”  风雪很大,时书忽然反应过来,转头盯着谢无炽:“你巡那么多银两,不会就是为了巡出军饷吧?”  谢无炽目光分散,并没说话。  时书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讷了句:“靠!”  什么叫忧国忧民啊!  “军饷很重要。”谢无炽目光正?放在城外的集市。森州是边境城市,也就意味着会有许多商品交换,比如?马匹、茶盐、毛皮、烟草之类的物品,当中混杂着不少大旻人,穿戴厚重兽皮,毛发旺盛,显然都是百姓,正?在挑选大景百姓的货品。对于?百姓们互市,军队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无炽眸中平静,收回视线:“刚来的时候,我搜集了不少信息,猜到边境军队的战斗力不行。按照王朝规律论,经久的边军一般腐蚀极其严重,军户也会逃亡,所?谓几十万边军很有可能都是挂名?吃空饷,军事实力很弱。所?以最重要的是整军,否则可能还没当上皇帝,大景就被大旻给灭了。在异族人手中组织战斗,肯定没有在大景手底下容易,先给大景续命更重要。”  时书:“……”  杜子涵:“……”  时书正?看一顶毡帽,回头看他:“谢无炽,你到底想了多少。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一个外来人口比大景本地人还心急。”  不觉,又想起了他夙兴夜寐,焚膏继晷,眼?下绀青色。  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达成他践踏宇内的愿望。  时书心里嘀咕:“明?明?可以成为救世?主,偏偏不愿意,非要当大反派。”  这人真是……扭曲。  把?所?有人都踩到脚底,到底有什么快感?  时书将帽子放回,谢无炽眉眼?仍有思索,风雪落到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子涵说:“这地方赶集,真热闹啊。”  “森州据说是北部边境最大的集市,为什么?”时书也很好奇。  “集市森*晚*整*理,说明?人多。”谢无炽平淡地道,“森州外的茶河宽度最狭窄,一到冬天就结冰,渡河更容易,所?以来互市的人就多。”  时书:“原来是这样,昨天遇到那几个遗民……”  他们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到市场的尽头,正?准备返回时,谢无炽道:“时书,你过来。”  “怎么了?”  时书返回,谢无炽停在一家?贩卖牲口家?畜的围栏口,里面站着一匹匹的骏马。真正?的高大马种,还得看塞上与河湟地区。果?然,这一匹一匹的马便高大峻拔,肌肉肥硕,看这个主人,还是从大旻偷偷来卖马的百姓。  时书一只手拍在马屁股上:“怎么了,你要买马?我们不是有来财了?”  谢无炽:“来财年?纪大,不适合奔跑,你要学会骑马。”  时书挠了挠头:“为什么?”  “这里是边境,兵家?必争之地的森州,如?果?战争开?启,这里会第一时间受到战火波及。你跑得很快,但是——”  谢无炽牵着缰绳,将马头调转来:“如?果?以后遇到危险,我希望你跑得越远越好。”  说到这儿,时书才想到,这地方可是森州。据说是每易主一次,就会被屠城一次的“死亡城”,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再现血流成河。  时书还没来得及反驳,谢无炽买好了马,道:“来。”  时书走路慢腾腾:“我其实——”  杜子涵跟在背后。  “他呢?”时书指过去,“给他也买一匹。”  杜子涵惊醒了似的:“不用不用不用!你学会了我再学,马匹价格贵,不用急于?一时!”  “你干嘛这么客气??”,尽在晋江文学城  太懂事了哥,不需要啊!自然点!  杜子涵:“没事,尽管使唤我就行。”  时书和?谢无炽交换目光:“你。”  霸凌了,哥,霸凌。  “上去。”谢无炽一个字也不说。  ,尽在晋江文学城  马背上有马鞍,时书翻身上马学会了,但马匹一旦奔跑便会紧张。谢无炽的手握在时书的脚踝,让他紧贴着马的腹部,搔到温暖的毯子一样厚实的绒毛,风雪中有动物的气?味。  这是一匹年?轻的枣红色大马,性格似有暴躁的部分,正?不耐烦地踱着步子。时书“哎?”了声:“不会摔死我吧?”  谢无炽点了头:“时书。勇敢。”  时书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过脸,将头上的帽子摘下,少年?的侧脸和?头发一下散在风里。谢无炽说话,跟他爹似的,也是很小的时候,在时书面对大热天、寒冬不想锻炼时,老爸会蹲在他床头说:“时书,坚持,勇敢。”  让你想着锻炼而起床,确实痛苦。  那就想着拿到金牌,或者成为正?义天使,而起床努力吧。  时书轻轻嘶了声,握紧粗糙的缰绳,轻轻催动马匹。  谢无炽跟在他身旁,漆黑的眸子看着他:“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但逃命的东西要学。”  摇晃的地面,颠簸起伏,兜头的寒风,让脑子里变得摇摇晃晃。时书说不恐惧是不可能的,他在谢无炽的指导下伏低腰,拽紧缰绳,身形绷成一把?利落的弓。  “走。”谢无炽抽了马身。  空中霎时回荡起时书的狂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谢无炽,我恨你!我恨你!”  时书眼?泪被风吹着,呼吸里灌满了寒冷,要不是会调整呼吸,早窒息到头晕目眩。时书努力找着平衡和?重心,死死地驾住这匹枣红色的马,狂奔和?疾速连带着心跳和?血压升到极高!  不过,时书逐渐感觉到了奔腾中的规律,他手掌心被马缰绳摩擦得生疼,俯下身呼吸时,风沙雪絮被腾起,满眼?变幻的群山和?泥土,白?草倾倒,反而给了人一种别样的美,是一种把?自然和?生命驾驭时的奇怪的感受。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关外也有关外的秀色啊。  背后响起马匹的乱蹄音。  时书回头,一匹青色的马载着另一道身影,正?在逼近,谢无炽骑马赶了过来,在马上,他的身姿多了洗练和?悍气?,追逐着。  “谢无炽?”时书心里想了下:“杜子涵呢?”  很远的地方,杜子涵看着两匹马疾驰而去:“……………………”  “够了,调转方向?。”谢无炽道。  时书明?白?,勒紧马头往左偏移,但也许是时书力气?太小,躁动中的马匹并不听话。时书心口一慌:“哎?别别别,马哥!”  马匹正?朝着封冻的茶河狂奔而去,将泥沙卷起。  时书瞪大眼?,留意到对面暸望塔内的岗哨,背负利箭,倘若悄悄渡河恐怕无虞,但这么骑着马横冲直撞过去,一定会被发现。  时书:“我靠!别往前跑了!”  谢无炽:“这马在试图驯服你,用力拽,用力。”  时书收紧缰绳,掌心合拢拼尽全力往后猛拽,这时候,时书发现在边疆温和?并不可靠,必须要用全力以赴和?毫不手软的强硬。  缰绳绷直,绷得极紧,时书后背全是冷汗,瞳孔中盯着越来越近的冰封茶河。眼?看马匹踏烂岸边的草垛,剧烈颠簸着,终于?在河沟前吃痛扬起头颅,嘶叫着停在原地。  时书喘着气?,冷汗被风一吹就风干了,脚软腿软。谢无炽下了马,走到他身旁:“办到了。”  时书翻身跳下马,没想到一个趔趄,脚好像踩在棉花上。  但他立刻,被一只手抱进了怀里,谢无炽道:“好,时书,你做得非常好。”  时书抹了下脸:“我靠……”  时书没再走路,而是坐在了地上。看他坐下,谢无炽也便坐下,两匹马来回踱步后低头嚼着雪。  马匹乱走,时书索性躺在雪地里:“啊……好刺激。”  “再多练几次,习惯就好。”  谢无炽坐在他身旁的雪地上,他眉眼?平静,看着不远处的茶河前线,似乎单纯是在陪时书坐着。  这张俊朗侧脸线条明?晰的脸,生的很性感,不管多少次看见,偶尔都会被帅得心里惊一下,类似:卧槽,长?这么帅?  时书慢慢把?目光转开?,谢无炽垂着眼?睫,他这副等着别人跪舔的尊容,偶尔还让时书挺惊讶的。  时书注意力转移到了不远处。  眼?前的茶河没有渡口,也没有兵士和?守卫,不过隔着一段距离便有碉堡和?暸望塔,时刻监督敌军的动向?,一旦敌方越境便会燃起烽火或者骑马通知信息。  边境,边境……  登锋履刃,马革裹尸。  血握刀兵,有去无回。  时书撑着俊秀白?皙的脸,不远处的骑兵停下,笑着说:“哎哟,不会骑马还骑?刚才要是渡过茶河,你这张小白?脸就得被旻狗的箭射成筛子咯!”  时书:不是说你的生活没有观众吗?  时书脸一红,笑嘻嘻道:“那我还是停下来了,不过如?此嘛!”  骑兵说:“总之你们小心点啊!别越境,旻狗这群小人,可别给他们发难开?启边衅的机会。”  时书站起身,抖身上的雪:“打仗吗?我昨天看见他们越境了。”  “不一样,大景只说防备,还准备跟旻狗议和?。对面不见得这么想,想打仗得很呢!总之注意点!不许越境骚扰,更不许落下口实!”  时书:“明?白?了。”  这几个人说着说着生了气?,催动马匹,哒哒哒地往前巡逻。  时书思考着:“原来大景不想打仗,还想要和?平啊?”  谢无炽:“打仗耗费巨大,一场仗能把?国库打得山穷水尽,经济倒退,打输了还有罪,所?以当权派一般不喜欢打仗,更想沉浸在‘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幻象中享福。”  时书看谢无炽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时书隐约觉得不妙:“怎么了?”  “不过战争能解决国内的大部分矛盾。比如?朝堂上党争严重,打一仗就能转移矛盾。”  时书看着谢无炽,他脸上露出了微笑,经历风雪,对待时书的神色十分温和?:“知道怎么升官最快吗?”  时书:“考科举?入馆阁?”  “不对。”  谢无炽生的眉压眼?,一双眼?偶尔显得极其阴鸷,他眉梢漆黑,思索着盯着茶河对面。隔着寒冷冰冻的河流,大旻的疆土也被冰封,除暸望塔便是崎岖不平的山地和?沙漠,偶尔能望见灰矮的茅屋,时不时有骑兵来回走动询问?岗哨。  “——加军功,是升官最快的途径。”  时书心尖一凉,看到他眼?中的鹰视狼顾,谢无炽牵住了马绳平静地道:“想要拥有权势、甚至逐鹿中原的入场券,最快的方式是加军功。加军功一定依靠战争,这是人尽皆知的规律。”  “所?以任何野心家?都唯恐天下不乱,乱了才好发迹。尤其是战争,它会迅速击溃这个国家?表面的体面,让势力重新洗牌。”  时书听得头皮发麻。  又开?始了,这个阴暗批。  时书听他说话,总感觉有个优雅的大反派正?在侃侃而谈他的暴力美学,其中涉及到控制、杀戮、自尊等一系列的东西。  谢无炽只是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嗓音说话,却给人后背起冷汗之感。  时书回望这片崎岖的山河表里,懒洋洋道:“我不行,昨天看到那群被砍杀的遗民,根本忘不掉。我希望不要打仗。”  这时候,不远处,走来一缕幽魂。  “……哎。”  时书眼?睛一亮:“你过来了!”  杜子涵:“我打扰了你们吗?我可以再回去,或者站远点。”  时书:“不用不用,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会找个温暖的地方等着。”  杜子涵:“……跟你们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我有点讨厌一个人了。”  一句话,说得时书半夜想爬起来抽自己,连忙跑过去:“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会丢下你了。”  谢无炽转过视线,再望了一眼?茶河对岸,暗光收拢。  牵着马,一行人往回走。  时书腿还有点软,谢无炽先走了过来:“上马。”  时书:“不用,我走路就行了。”  谢无炽并不说什么,等一起回到集市附近,准备回城,谢无炽再问?:“想不想买吃的?”  时书捧着一大包森州特产,再往马背上囤了些粮菜,杜子涵连忙在一旁搭着手。  寒风呼呼往身上灌,吹得时书鼻尖通红,尤其是一起放行李时,没留意落到身上的雪。  时书转过脸:“子涵,你还有什么想买的?”  杜子涵转过脸,时书眼?前落下阴影,他鼻尖上的雪被一只手碰到,将脸颊上的雪絮也蹭了开?去。谢无炽:“注意些,会烂脸。”  时书抿着唇,杜子涵一转眼?就看见这一幕,立刻匆匆把?头转开?含糊道:“呃,我不挑,我很好养活,现在每天吃的都够了,我干啥都行。”  时书:“………………”  时书一眼?认出,这是他读书至今被表白?,他兄弟在旁边看戏会露出的尴尬表情。  时书喉头一滚:“不是,老杜你——”  再抬头,谢无炽刚垂下手,转身留下一个背影。  哎?  这是在干什么?  不是吧?时书人都清醒了:我成男同了?  时书左右看看,城门口的卫兵催促:“快走。”  时书往里走,喉咙中千言万语,杜子涵避开?了他的视线,十分礼貌地笑了笑。  “………………?”  时书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接下来回院子,谢无炽在翻书和?补日记,杜子涵打扫院子里的雪,时书好几个假动作才终于?停到他身旁:“今天扫了,明?天不又下雪了?扫它干嘛。”  杜子涵:“呃,我得做点事,怕谢哥不要我。”  时书:“他,其实他——”  杜子涵偷偷往回望,留意到谢无炽的目光,不动声色往右边跨了步:“你别帮我时哥,你玩儿去吧,这点活我一个人能干,我很能干活。我读书的时候天天帮导师拿快递取东西,还帮他接送小孩。”  时书:“你在躲我吗?”  杜子涵一脸凄苦:“哥啊,我不歧视,我只是觉得自己长?得也挺帅的,怕谢哥多想。”  “……”  时书眼?前一黑,心说:行,“男同”这个称号,终于?到了我头上。  果?然,他和?谢无炽的关系,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吧。  时书只能说:“你别乱想,自然点,我和?他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至于?具体的,谢无炽的性|瘾、喜欢男人、口味变态,时书不方便具体透露,只能否认一件事:“我和?他,清清白?白?,只是兄弟。”  杜子涵手停下:“这样啊。”  “别扫了,进去玩。他要是打你……”  时书沉默了两秒:“我就让他连我一起打。”  杜子涵:“……你也没啥用啊?”  时书:“我很有用啊!”你一句我一句说话,谢无炽视线重新从纸页上抬起,隔了几步远将他俩打量。  杜子涵放下扫把?,慌忙找了个借口,飞快奔至他的小屋,还把?门给拴上了。  说实话,本来他和?谢无炽没什么,让杜子涵这么一搞,时书居然有点儿尴尬了。  他站在台阶下,有点说不清,明?明?流放之后两个人的友情应该更坚定吧,但其中似乎滋生了些别的东西,搞得时书很不自在。  时书鞋履调转,往回走:“我去劈个柴火。再等两天,你去服役了,我看看跟你一块儿,还是自己找点事情做。”  时书在某种本能中,拔腿就跑。  等他跑到柴房时,一回头,谢无炽放下纸和?笔,一身素净的绸缎衣裳,踩着细碎的琼玉,竟然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完了!  时书盯着眼?前泥土搭砌的墙壁,拼命想在其中找出个缝隙,总之各种能让他躲起来的地方,但什么也没有,时书只能装作很忙地取出斧头,劈那个比冰还硬的柴火。  谢无炽站在柴房口,身影似乎格格不入,他道:“生锈了,明?天买块磨刀石开?个刃,再劈柴算了。而且这些木头很小,没什么劈的必要。”  时书嗯嗯敷衍:“你回去忙你的,我马上就过来。”  谢无炽淡淡道:“我翻到一本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时书停下动作:“啊?什么书?”  谢无炽:“算恐怖小说?”  时书:“……”  大概是谢无炽真没休息过,现在一休息,两个人都找不到什么娱乐节目。谢无炽无所?事事的模样,也实在过于?少见,人一闲下来,还想找点事做。  谢无炽:“不看?还要骑马么?我可以陪你。”  时书:“不用,我不想出门。”说着,时书目光一转,发现杜子涵出门上厕所?,无意路过院落,是一种“你干嘛欺骗我”的表情。  “………………”  谢无炽在这站着,时书就不干净。  男同?有种寡妇被造黄谣的无力感。  时书莫名?有点慌张:“呃,那个,你先出去吧,我……”  词穷了居然。  总觉得和?谢无炽的关系,变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