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页）
多年前的那个雨夜，爸妈开车来接刚上完钢琴课的自己，夜雨滂沱朦胧的视野中一辆汽车突然闯入实线，远光灯刺目闪烁。 不知道为何，他们的车子刹车失灵，一阵猛烈的碰击声后，被她央求一起坐在后排陪她玩的妈妈用身子紧紧护她在怀中，天旋地转中，火光与血色融为一体，夜色和凄凉的大雨相交。 一切都是如此突然。 意外从天而降带走了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也给她留下手腕的伤疤，每逢下雨天，手腕关节疼痛总是格外清晰，提醒她。 一夜之间，幸福的泡沫消失了。 手腕的伤口就算愈合，她再怎么天赋超群，也成为不了世界著名音乐家。 她不愿不甘的生命力让她不愿放弃音乐相关的学习，竭尽全力也只是想留下父母和她存在过的痕迹，所以琴行绝不能失去！ 清洌的晨风扑入，吹动了绣满花纹的窗帘，飞纱轻舞飞扬缓缓落下之后，一双坚定的眼睛炯炯有神。 倪晴圆上楼换下居家服，找了找衣柜，翻箱倒柜找出了几套衣服。 一套改良版的新中式水蓝色裙子，无袖的版型有些类似于吊带，雪白纤细的手臂还有粉玉一样的锁骨线条都被清楚地显露出来。 刘海两分，半扎的头发插上了一根发簪，配上小扇子和蓝色小单肩包，整个人温婉清雅，有一种婉约宁静的气质。 不做纠结的她拿起昨晚的黑伞按照地图导航来到了裴氏集团公司大楼下。 子母大楼有着好几栋大厦连成一片，几经周折，她找到了行政部门的前台，联系上了行政经理。 虽然冒失，但倪晴圆愿意冒险一试。 行政经理姗姗然从电梯里下来，一副温柔的模样让倪晴圆没有这么大的压力，“妹妹，你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裴总昨天出席母校的校庆活动，遗留了一把汽车配伞在校，老师交代我务必送到学长手中，毕竟这把伞价格不菲，我要看见他本人才能归还。” 经理意味不明地笑笑，“总裁工作繁重，可能没有时间见未经预约批准的人，由我交给他就行，您放心，我这里有监控和员工监督，我不会私藏的。” 倪晴圆咬着唇，要是交给她，自己就达不成见到裴煜的目标，这是自己和他的唯一联系。 “我留个电话，若他给我打，我随时可以给他送来。” 无功而返让她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先行离开。第5章第五个音符护短：那以后是你嫂子 行政经理微笑不变，目送她慢慢走远，最后提醒，“你可以回去好好看看伞，可能有意外收获。” 倪晴圆不明所以，带着雨伞离开，烈日之下，她小心撑开雨伞，阳光透过特殊处理过的布料在伞面上形成繁星璀璨，“不愧是价值昂贵的伞，他昨晚说不用了，就真的没打算收回去了？” 被豪无人性震惊到的倪晴圆托腮发愁，她目带烦闷，淡淡垂眸，盯着桌子上的伞，似乎在若有若无地叹息。 “见了这么多次，要是有一次能多嘴一句，要个联系方式就好了，哪怕说是为了方夏要的。” “联系方式？” “多看看伞？” 伞柄红木庄重，摸起来光滑如玉，但好像有一处微凸！ 好似是英文和符号。 “这是英文名？也没有这个英文名……对上联系方式的话，只有微信号可以用英文，或者是公司邮箱！” 说动就动，倪晴圆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搜索微信号，一经搜索果不其然一个用户就出现了，头像是他对着镜头不苟言笑的冰冷艺术照。 好友申请已发送。 助理问经理，“万一真是总裁的伞，给她暗示得到联系方式会不会不好？” “总裁昨天只有晚上用车，而且是下雨时，你见过有谁能让总裁回公司开车去送的人吗？” 助理恍然大悟。 在倪晴圆焦灼反侧，彻夜难眠的时候，微信终于有了通过好友验证的提示，“通过了！”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晚风微凉，从阁楼的窗户处像飘雨一样透淋镀出一层淡淡的月光，窗外花树开得正好。 “裴总……” “不行，得温柔小意……” 【裴哥哥……】啊啊啊！这样会不会很绿茶呀！ 对面打了个问号。 不管了！ 【我是倪晴圆，昨天谢谢你下雨送我回家，我想给你还伞，当面谢谢你。】 P：【不用】 【要的要的！您明天有空在公司吗？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P：【哦】 ……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给的人！真的要和他结婚吗？倪晴圆深呼吸，【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过去不会打扰到您的工作？】 等过了半个小时未回，倪晴圆睡眼惺忪，叹息着安慰自己，“我干嘛在这里熬星星熬月亮，明天再看！” 可当她第二天看消息发现依旧没有任何回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倪晴圆从家出发，一路换成公交和地铁，到达目的地…… —— 几天之后，裴煜出差回家，管家在门口恭候多时，他接过裴煜的车钥匙打算为他停车，意有所指的问：“少爷，您的车上是不是少了东西？” 裴煜微愣住，夏季燥热的风在车外格外明显，热意滚烫。 依山傍水，可以一眼看见繁华江景，自由的天鹅在江畔寻觅。这里有绿意盎然也有老太太喜欢的各式宠物。 走过门柱后的水湖庭院，他先是回到主宅，给裴知简问候，然后给她带来这个季度裴氏集团的财报，还有近期风投的收益报告。 裴知简带上金链细框眼镜，小巧的眼镜给她增添几分之性的美感，她微微抬眸子，透过镜片观察裴煜，先是赞赏：“你的成长，让我惊喜，现在完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让我放心。” 裴煜给奶奶带了礼物，双腿微开坐在长椅一侧，双肘撑在膝盖上，领带微垂，一派矜贵。他的手指向着奶奶轻推过宝石胸针的礼盒。 老太太淡淡瞟过一眼，没有表态，反其道：“我给你在西山买了一套独栋别墅当作你未来的婚房。” 裴煜有些诧异，“如此突然，您终于有心属的孙媳妇了吗？” “你不是总是敷衍我，谁都可以吗？” “奶奶，您说笑了，我确实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排斥成家。如果是您挑选的家人，我会试着去接受和疼爱她。” 裴知简哼道：“你临时出差，把人家小姑娘晾在一边。成何体统？” “我要是人家小姑娘，我才不会选择你呢。” 裴煜虚心听教，“对不起奶奶，是我疏忽了，我会和她道歉。” “行吧，出差工作也累了，你回去休息吧。你要知道奶奶不会太多干涉你们的感情发展，可奶奶还是比较希望她是你的老婆，你就当圆了奶奶这个梦，也当报答奶奶多年对你的养育恩情。” 就在裴煜抬脚准备离开，奶奶还是出声解释：“人家没跟我告你的状，是我偷偷派人去看她情况才知道。我希望有一天能和她结缘。你试着处处，实在不行我就认她做你妹妹，你帮我护着。” 意思就是始终都会成为一家人。 裴煜回到公司，早接到信息的助理柳棠立即从第五十层办公层电梯下来，对着反光的大理石墙面整理衣领，他看着手表时间，立马赶到门后去迎接总裁。 “老板，下午好。” “嗯。” 裴煜大步流星，长腿一迈，助理急忙跟上，向他汇报行程：“今天下午的工作共有二十份文件需要您签字，都是有关风投项目的合同，还有就是……” “说。” “刘总来找您，现在在休息室。” “还有？” 柳棠说：“有个女孩每天都来找您，也不闹事，就是每天在休息室乖乖等着，而且老宅的管家特意来交代过，要以礼相待，不能驱赶。” 电梯一眨眼就到了五十楼，他突然道：“你去看看送女孩什么道歉的礼物比较好，帮我想出三个道歉方案。” “什么？”柳棠瞪大眼睛，“帮您？道歉？” “有什么问题？” 柳棠急忙低头，“我立刻准备。” “你陪她等我忙完接，你今天就可以下班。” 刘应诚看见好友出现，结束了和倪晴圆的大眼瞪小眼，揣着兜走过来，“你这有情况？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让女生出入你的私人休息室。” 裴煜直接无视，走到倪晴圆跟前：“抱歉，我忘了回复你信息，害你一直等。” 她鼓起勇气正想说话，裴煜接着干脆利落地给她安排接下来的计划，“我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处理，处理完我会请你吃饭道歉，在那之前就让小柳陪你。” 柳棠适时向前一步，微笑展示自己的存在，倪晴圆微蹙眉尖，眼眸闪过一丝委屈，但还是乖巧点头，小声颤音，“那你一定要来哦。” 在刘应诚还在看戏的时候，倪晴圆感受到头上抚摸，微讶抬头，男人腰板挺直，手不太熟练地轻轻摸着她的头，“乖，等我来跟你道歉。” 软软的发间让裴煜联想到自己曾经养过的小奶猫，尤其倪晴圆有着一对晶莹剔透的浅色猫儿眼，乖巧可爱，在她的眼中他能看到旷世温柔的色彩，在那个世界里自己并非冰冷灰白。午间炙热的阳光被建筑阻拦，光芒减弱，透进的光像是仲夏夜的曦光，穿过路遥马急，送来淡若清风。 那一瞬间，微妙的氛围让当事人们都愣住了，刘应诚凑到柳棠身侧低声询问：“这啥情况？” 柳棠也是惊奇摇头，是沉默，更像是云散后的变幻预兆。 倪晴圆乖乖跟着秘书助理走，回头看去，两个男人雕塑般伫立注目她离去，她试着扬起灿如夏花的笑容向他们挥手，出乎意料的是裴煜也从兜里抽出手浅浅地摇摆。 虽然外表依旧冰冷，可倪晴圆好像看见了一丝柔软的意味。 只有刘应诚知道这哪是一丝丝，惊讶万分，“你真转性了？工作不是你的爱人了？这是你喜欢的对象？” “我一直以为你要和工作结婚。” “奶奶喜欢，我还没到非常喜欢的程度，但打算培养一下感情。”所以刚刚是在做出改变，他推开自己的办公大厅，一个两百平米的空间，有着可以俯瞰城市繁华的落地窗、几株绿植、价值上亿的红木家具沙发组合，还有巨大的办公桌。 刘应诚习惯性地走到日常自己常坐靠近桌子的沙发上，伏在沙发上，“不是，你一会儿真不跟我去打高尔夫？不是每周都约好了要去运动吗？今天就真的要为她放我鸽子？” 他低头拿起秘书整理好的文件开始签批，审阅文件的时候低头凝神的样子很迷人。 裴煜淡淡嗯，刘应诚浮夸地说：“你那小女友哪里认识的？我怎么感觉我刚刚再逗逗她就能哭出来，那么软乎。” “你刚刚欺负她了？”一道锐利的视线横扫过来，裴煜暂停住工作。 好友急忙摇头晃脑，笑道：“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最好不要，以后那可能是你嫂子。” 不是？刚刚不是才说不非常喜欢，现在直接跳过女朋友，考虑结婚了？ 离开裴氏集团的倪晴圆心情有些低迷，心里暗自着急，这样见了一面，就说一句话的效率，什么时候才能结婚，一周时间也就只有两天了，再不结婚，琴行就要…… 在前面安静驱车的柳棠也心急如焚，暗叹自己也不会哄女孩子，居然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倪小姐，平时去过游乐园吗？或者您有更喜欢去的地方？” “叫我小圆就好，去哪里都行，我想等学长下班，或者你陪我去个能安静聊天的地方吧？”她决定还是从他身边的人入手，去多方面了解裴煜，刚刚那个号称裴总好友的男人，满嘴油蛇地总能把话题岔开，让她一点有用信息都问不出来，反而自己还被套出话来。 “……聊天？”这个擅长！ 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姑姑的电话，她拿着这个烫手山芋不知道一会儿不知道怎么说进度，请秘书让自己路边电话。 “不用，倪小姐你在车里凉快，我下去接个电话。”他找了处能暂停车的树荫处，体贴地把私密空间留给她。 “姑姑怎么了？” “姑姑想问问你和裴煜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黎家的公司现在真的很需要钱，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不然姑姑也不会一直提醒你，姑姑也不是真想走到那一步，但最近有个商人来看过琴行很喜欢，愿意付定金，但很着急要签合同。” “别签！你再等等我……” 一通电话下来，倪晴圆变得有些消沉，后来回到车上的柳棠能明显察觉她身边的氛围不再是怡然轻松，而是一种透着低气压的骤雨。 倪晴圆突然道：“他一会儿真的会来找我吗？” “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刚刚老板有个紧急会议，说要跟你另外约时间，是真的，合作方那边……”第6章第六个音符没你重要 柳棠一边着急解释一边回想刚刚老板高冷给他下达命令说：“合作方突然要再开会议讨论东城的合作，他们对于合同的签署很摇摆，所以你处理一下女孩那边。” 听着秘书的解释，倪晴圆咬唇，默默抓紧自己膝盖的裙子。 失意回到校园，意志消沉躺在床上的倪晴圆吓了方夏一跳，她趴在倪晴圆的床边，低声问：“回家又被你姑姑骂了？” 倪晴圆沉默不语，方夏突然道：“想去免费看画展吗？裴氏集团的画展在招学生义工，主办人是裴知简奶奶，有名的名画收藏家，她的展出肯定很精彩。” 方夏以为她应该没心情肯定拒绝，没想到倪晴圆猛然起来，“报名！我要去！” “嗯？虽然平时你也去做义工，但我还没见过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去，之前自闭儿童音乐活动你说自己的心情会影响到你照顾小朋友。”方夏狐疑道。 倪晴圆起身抓住方夏的肩膀，“我要听你的，学会改变心情，不让自己做情绪的奴隶。所以，快给我报名链接吧！” “真奇怪，我发给你了。”她摸了摸倪晴圆的脸，叹慰：“我的小朋友长大了，最近我会变得更忙，不能陪你一起去做活动了。” 倪晴圆抱住方夏，温情柔软地贴住，像一块柔软香甜的蛋糕，散发出淡淡的花香气息，她甜甜地撒娇，“谢谢我的夏夏，一直保护我，宠我。” “啧。” 她揉了揉晴圆的头，“等我忙完了带你去旅游，毕业了就搬出那个家，我也搬出去跟你合租，房租你不用考虑，到时候我看看我们在哪个城市工作，我考虑一下买个房，让你也住进来。” 未来的事很难说，她们不一定能在一起，而且…… 我应该结婚后就不能再工作了吧，裴家可能也不希望她工作吧……她不确定地想。 有关大家族不好的印象加上对未来的迷茫，浓浓的不安感让倪晴圆紧紧地拥住方夏，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宝贝，你抱得有点紧，要不我还是陪你一起参加活动或者带你出去玩？” 倪晴圆摇头，“你去旅游，不用考虑我，你从小到大都在帮我，以后我会自己承担自己的人生课题，独立起来。” 她有些意外和欣喜，但不知道是什么让倪晴圆的心境发生改变。 天色微亮，倪晴圆换上一套舒适的运动风短裙套装，在网上搜了裴知简年轻时候明媚动人的照片，仔细研究当时奶奶年轻的五官轮廓和特征还有化妆风格。 拿起镜子对比自己。 “是有些像，看到胜似翻版的年轻自己会想到自己的女儿应该也是这样，但裴阮阿姨的照片好像更像她父亲一些。” 或许裴知简在见到她的时候，会想起来自己年轻时，要是再生个女孩或者裴阮有孩子也会如她一样，不张扬的性格，乖巧懂事，明媚靓丽。 有了如此想法，倪晴圆就知道了如何化妆，更加突出自己原有的五官特点。底妆清透，没有过多厚重色彩的彩妆，近乎裸色的妆容凸显气色和阳光。 裴知简今天起得有些晚，换了身黛紫色丝质唐装，在司机的陪同下前往今日画展的场馆。 管家站在门口打伞迎接，“小姐，今天有惊喜。” 她摘下遮光的护目镜，缓缓走进场馆，很快她就知道了管家说的惊喜是什么。 戴着工作牌的倪晴圆站在门口和画展的策划人在处理庭院前的喷泉，好像是因为水管漏水导致喷泉不能正常运行。 阳光下的倪晴圆白到发亮，水珠挂在她身上和脸上，精致小巧的脸上五官非常饱满可爱，明眸皓齿，眼睛像极了她年轻时不经世事磨砺过的清透纯净，看着就让裴知简心生欢喜。 “你这小丫头，那么大的太阳不知道在里面偷懒，跑出来争做这么辛苦的活做什么？过来给奶奶看看。” 管家用眼神示意其他人过去顶替倪晴圆，她见状走过来向老人问好，解释自己出来多帮忙的想法。 “好孩子，跟奶奶去换衣服，你今天陪陪我可好？” 倪晴圆将自己满是水滴的手往身上擦了擦，才去扶裴知简向她伸出的手。 “好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