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这个画馆本身就是她曾赠予女儿裴阮生辰的礼物，女儿喜欢美术，曾很长时间醉心举办艺术展览，这个场馆有过她许多生前的痕迹让裴知简不愿舍弃。 就比如现在倪晴圆换上的这身浅紫色晚礼服，曾是她某段时间里最爱穿的裙子，也被保留在场馆，在封存多年后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午间斑驳阳光折射过多彩的琉璃窗，落在一朵美丽紫色睡莲上，这条裙子本身就是设计师灵感于名画睡莲为阮阮做出来的，女孩提着裙摆从拱形的花门里走出来，让裴知简一时间恍惚看见了自己已经逝去的爱女阮阮。 曾经她的小公主也是如此鲜活漂亮。 “好看，真好看，很适合你。” 倪晴圆摸着礼裙的缎面就知道价格非凡，“奶奶，我还是换回我烘干的衣服吧，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喝下午茶的，穿礼服不太合适。” 裴知简喝着英式奶茶，余光欣赏地看着倪晴圆，“陪奶奶喝下午茶也是工作之一，不然你更想去打杂？” 她本身目的就是冲着奶奶来的，微笑地说，“我更喜欢和奶奶在一起，感觉您就好像遇到命中注定的亲人似的。” “你这张甜嘴蜜舌的尽会讨奶奶欢心。” 愉快的聊天让裴知简感到无比愉悦，有人会像良药治愈一切。 裴知简给她递梯子搭桥，“你很聪明，知道来找我，我听说你最近和我们裴煜有联系，是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奶奶帮忙吗？” “这个孩子是我从小养大的，能力超卓，聪敏沉稳，财智双全，从不用人担心。但不足就是性子冷，恋商低，不解风情，如果他跟你交往会让你受委屈，奶奶替他道歉，而且上次我们并不知道你不知情来参与了相亲宴……也给你带来了麻烦。” 倪晴圆警铃作响，急忙表示：“不委屈，不委屈，我……”她心一横，荒唐发声，“我其实对裴学长暗恋已久，我不是第一次见他，但那天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碰面，他英俊高大，行动力智力都是非常让我敬仰的，但可能之前从未想过会有交集并是相亲的形式，让我猝不及防，冒冒失失地给了他不好的印象……我、我们现在进展不是很顺利，想让您帮忙看看……” 裴知简掩唇笑道，“既然这样，你们俩当面说清楚，裴煜你让女孩子表白了。” 裴煜的声音从倪晴圆身后传来，“奶奶，我知道了。” 倪晴圆：“……” 依稀好像有什么轻轻碎掉了…… “裴煜你今天时间都空出来了，就好好陪晴圆，跟她道歉。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喝下午茶了。”裴知简起身离开。 玻璃花园里，管家给他们上了新的茶点、奶茶后就把空间留给二人，裴煜坐下，夸了一句，“裙子穿在你身上，很漂亮。” 不知道是夸她还是裙子。 “……谢谢？”倪晴圆端起奶茶，芳香醇厚的丝滑口感流入舌尖，但他下一句让她心惊肉跳。 “暗恋已久？非常敬仰？” “咳咳……” 在玻璃房外，落在裴知简眼中就是裴煜起身从自己的兜口掏出搭配的丝绢，来到倪晴圆身边，微微躬身，绅士地给她递过后，手掌轻轻拍她的背脊，花房里一片春色，花团锦簇，阳光落在她们身上无限温柔。 “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很是般配。”管家在裴知简身侧发出感慨。 裴知简在阳光中微微眯眼，露出满意的微笑。 两个都是她最满意的孩子，最喜欢的。 “老李，你觉得这个女孩怎么样？” “我不敢评价，哈哈哈，年轻人的故事应该由她们自己书写。” 裴知简不跟他打太极，“资料你也都看过了，这个孩子孤苦伶仃，心思又单纯不贪图财富，若不是三房那边的手笔，我还没机会得到这么满意的孙媳妇，希望裴煜不要太欺负过头了，把人家吓跑了。” “您觉得裴煜喜欢小圆？” 她拿着蒲扇站在荫凉处欣赏他们，像欣赏杰作一样，“我就等着看他能嘴硬多久。” 她缓缓转身，离开花园，“这个孩子我越看越喜欢，单纯淡泊又喜欢孩子，不唯利是图也机敏懂事，人美嘴甜会撒娇，遇事不自怜反而充满韧性，裴煜很快就会陷进去的，我们等着看吧，我还不了解他吗？” 管家附和她，“您的眼光好。” “是缘分，第一眼看见她，直觉告诉我，她就该是我的家人，这次三房做得还不错，把一个产业给他们管管看吧。” 阳光花房内，倪晴圆惊慌失措地把奶茶打翻污了礼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裙子怎么办，我现在脱下来洗会不会洗坏。” 刚才他的突然靠近让倪晴圆惊兔反应了，他弯腰躬身询问她是否有事的时候，她能清晰地看清楚他明亮的眼睛和纤长睫毛，再一转头差点就要擦过两人嘴唇。 彼此的眼睛里都是对方清晰可见的面容。 裴煜不甚明显地笑了，他宽慰她，“裙子没你重要，奶奶既然能给你穿这条裙子，说明在她心里你的价值已经远超这死物。” “但应该对她很重要吧？我看见它的时候还被层层保护起来。” “要是担心，我让人去清理好再还给奶奶，但她应该不会再收回了。” 倪晴圆不解，“为什么？” 他轻描淡写，“是送你的意思。” 他端起茶杯，“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我比较期待你会在这样私密的空间里喊我什么新的称呼？”略微沙哑的尾音还特意拖拽了一下。第7章第七个音符约会的道歉礼物 “裴总？学长？还是……蜀黍？”倪晴圆眨着眼睛，调皮可爱的语气继续说，“你喜欢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因为……我超级喜欢你。” 裴煜端着茶杯的手微顿，他修长白玉般的手指微不可见地摩挲杯柄，抬起眼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有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陪你，当作我道歉的诚意，道歉礼物也会准备。” “蜀黍，这算约会吗？” 他浅浅点头，“你认为是就是。” “……” “那……我想看画展，还想和你一起吃晚饭，晚上还没想好。”她没怎么思索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至于道歉礼物就不用了，无功不受禄。” 裴煜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分，我们可以逛到五点整，然后开车去梨园香吃晚餐。”他站起身，站到她身侧，迎着她疑惑的目光伸出手臂，“你鞋子不合脚，我带你去换。” 倪晴圆恍然大悟，眼神微闪，把自己的纤纤玉手搭在他的臂弯处，小声道谢，她对梨园香不清楚，应该是很高档的可以吃烛光晚餐的地方，但她对奶奶说他一天空闲的早上行程感兴趣。 听到倪晴圆问，裴煜掀了掀眼皮，平淡道：“你可以看微信自己解答。” 倪晴圆回到更衣室，穿回自己舒适的板鞋，略感疑惑地打开微信，发现早上十点裴煜有给自己发信息：【我昨天忙到半夜了，很抱歉，今天空出一天时间向你赔礼道歉。】 【预计十点半，我会到达你的学校，你有空可以来学校门口找我。】 …… 然后就是微信未接通的电话在十二点和下午一点两通。 至于她把手机丢到包里全然不知。 “这是一早上和中午都在学校等我？还挺有诚意的，应该是看在奶奶面子上才这么有礼貌吧？原谅你之前冷处理我了。”她小声嘀咕。 敲门声响起，“方便我现在进去一下吗？” “额……方便！” 倪晴圆正襟危坐，坐在椅子上抬头看迎面走进来的高大男人。 “怎么了？” 她看见他略微提了膝盖裤腿，单膝跪下，暧昧灯光中，她坐红绒沙发里，他膝跪白色长绒地毯上，好像油画里骑士向公主低下高傲头颅。高冷矜贵的男人面朝她单膝下跪的画面感太过于震撼，她结结巴巴问：“啊？这是要干嘛？” 骨节分明的手掌朝向裙底，倪晴圆眼疾手快尖叫挥掌过去。 裴煜轻笑，轻而易举截住她的巴掌，“反应挺敏捷的，小猫。” 他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右足，让她的板鞋踩在他昂贵的西装裤上，“我需要你脚的尺码，介意我拍照吗？定制师需要看你的脚才能给你做合脚的高跟鞋。” “……不介意，但是你的裤子脏了。”她喃喃道，目光不由陷入他深邃的眼眶里。 “嗯，定制师是国外有名品牌设计师，你不方便出国只能给他拍照。” “但不是需要亲手测量吗？” “他从业多年，经验丰富可通过日常尺码和图片推测判断。” 倪晴圆紧张吞咽口水，他亲手为自己脱去鞋袜，宽大温暖的掌心托住自己的白足，掌心的温度能够清晰地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递，酥酥麻麻的。 这个画面突然不可言说起来，好像……有点过于刺激？ 粉嫩的脚趾害羞地瑟缩起来。 他被她的反应逗笑，动作迅速地给她的脚拍了特写发送后，继续为她穿鞋袜。 回过神来的倪晴圆羞涩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但是你为我订鞋做什么？我不用道歉礼物。” 他起身拍拍膝盖，“不是道歉礼物，是第一次约会的礼物，刚不是你说是约会的吗？”他低沉音色撩人反问。 太撩人了！ “我没看到我的衣服……我要换吗？” “水渍不是很明显，你穿非常美，美得像油画一样，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愿意穿着它和我约会吗？” 这是她听过最有磁性的男声，还是那么地靠近耳朵。 倪晴圆晕晕乎乎地点头，挽着他的胳膊走出更衣室，她能察觉到他由快放缓的步伐，开心地勾起唇角，跟他一起在画展中闲逛。 远处裴知简指着他们，“你看他们多开心？” 多像拥护公主的骑士，天赐的金玉良缘。 伴随他知识渊博的风趣幽默解读画作中夹杂她开怀银铃般灿烂笑声，一个夕阳爬满天空的城市开始跃入眼前，他们一不小心忘记了时间，到了晚餐时间，李管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小姐让我来送你们。” 裴煜朝他点头，倪晴圆关心道，“我逛的太开心，奶奶是不是回家了？我忘了和她说再见了。” “小姐说欢迎你下次去她家玩。” 倪晴圆礼貌应下。 忽明忽暗的路灯灯光打在如鬼斧神工般雕刻过的面容上，明明暗暗闪烁神秘，他忽然转过来，把原本撑在窗沿边的手臂收回，“偷偷看着我？” “……我有一点点害怕。” “害怕？”裴煜不解。 倪晴圆解释，“我小时候和妈妈爸爸一起坐车发生过车祸，只要坐在后排就会感觉到害怕。” 她怕他们觉得自己矫情，急忙道：“不过不影响的，也没有那么怕，我可以看一下搞笑视频。” 话音刚落，她原本放在腿上紧攥的手被另外一只温暖手掌握住，放在他的左膝盖上，没有开导没有多问，没有诘问她为何如此脆弱，无声包容和支持。 好像无声之中有人说他在这里，不用害怕。 这难道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难怪方夏对这款男人情有独钟，总说她喜欢的太幼稚。 很容易会沉沦吧？ “学长，我有一个朋友特别喜欢你。” “哦？跟你一样对我芳心暗许，暗恋已久？”裴煜挑眉。 “……” 驾驶座传来一声极小的笑声，裴煜又说道：“李叔，麻烦您用职业素养憋一下笑，小圆脸皮薄害羞。” ……原本自觉脸皮厚的人真的开始脸皮薄了。 “人家都说i人是e人的玩具，我看不出来蜀黍还挺e的。”皮笑肉不笑，心里暗骂，烦死了！ “我不是e人，但如果有幸得你这个‘爱人’，我可以适时e一下，怎么？倪小姐突然不喜欢我了？”他三两拨千金地挑回去。 “不好意思中断一下两位的互动，目的地到了。”车子已经停止。 裴煜下车为她打开车门，“下来吧。” 倪晴圆没有伸手去挽住他，气呼呼走出去几步又返回来拉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说：“我刚刚没有生气，然后故意小脾气。” “没关系，可以小脾气。”他摸了摸她的头。 直到这刻，倪晴圆才知道梨园香就是本市最大的米其林西式餐厅，外表富丽堂皇，装潢高贵，尽显奢华。 “这里？太破费了。”这样下去真的还不起他们了。 “走吧。” 宫廷花园装修风格的包间，椭圆形的长桌他们坐在相对较短距离的两侧，周遭花色遍布整个房间，是统一协调搭配的粉嫩色系，还有爱心小气球，俨然像是求婚现场的装饰。 “这是？”完全不像他的风格，更像是为讨女生欢心特意设计的场景。 “他们可能用力过猛了，不用介意，坐吧。” 西装、礼裙和宫廷餐厅，一切童话梦幻般的浪漫故事。 “不知道你对于今天的道歉赔礼满意吗？” 倪晴圆乖乖点头，“……太满意了，有点过于满意。” “那就好。” 他高抬起手来，修长手指一个错差，响指清脆响亮，灯光在他的指挥下熠熠闪烁，旁边的门口打开送来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是他参考了她的资料和目前了解的性格给她挑选的三份道歉礼物。 她一份份打开查看。 第一份：高配置的数码相机。 第二份：著名钢琴家的演奏会入场券+往返出国机票 第三份：艺术机构策展人的实习机会 倪晴圆一瞬间都要觉得自己是坐南瓜车来的灰姑娘，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实。 “这些都给我？” “都不喜欢？那我把它们在礼物清单里划掉。” 她瞪大眼睛，“啥？还有礼物清单？” “嗯，秘书组数据分析的结果，我负责挑。” “你的秘书们可真全能，我真是惶恐，让你们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为我这么不重要的人做这么多。”她勉强忍住，保持体面坐姿。 “这些是你原本让他们准备的礼物？”倪晴圆敏锐地察觉，“你把道歉和我都是当成一项工作计划用你完美主义的要求去处理。” 裴煜皱眉纠正，“并非，道歉认真的。” “学长，我有话和你说。” “先吃饭，万一话题聊得不开心，影响你吃饭的心情。” 倪晴圆乖乖听从建议，她也需要鼓足勇气想好怎么说。 —————— 裴宅大院里的智能灯有着微小时差，亮起来的时候像是古时朱门大宅里，由人工一盏盏点亮的灯笼，一盏盏微弱小灯笼的夜光灯像夜中的盏盏萤火。 裴煜驱车回来，老太太差人来让他过去。 裴知简的寝室灯光明亮，她抓着画笔在画板上画画，听到身后的声音，忍不住问：“今晚什么情况？” 他靠在门口，“她说要跟我谈一个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被我拒绝了。” 画笔掉在地上，奶奶扭过头去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第8章第八个音符帮我调调音准？ “我想我可能需要个解释，你真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