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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你将她们领下去吧。”  等人先皆退下后,贵太妃告诫红菱及那个管事的,“此事不必惊动王爷及王妃。”  管事下去后,贵太妃考虑到红菱那张嘴,又再次叮嘱,“这事你家小姐听了只会伤心,你这张嘴可得给我闭紧了。”  红菱自是应下不提。  且说沈书晴回娘家,照理说是应该在晚食之前归家,然陈十七是下午坐船到的金陵,陈家众人乘坐了三辆马车一起去码头将人接回,等人到了抚宁巷子的陈家已然是到了用晚食的时候。  陈望舒不舍得女儿离开,便留她用了晚膳再回王府,沈书晴不愿拂了她娘的面,便同意了留下吃过晚膳再回王府。  虽都是自家人,陈大爷还是将接风宴设在了池塘上水榭上,池塘里飘了半个池子的荷花,此时已是冬日,池塘里依旧碧荷红蕊,却是陈家人想法子将山上的温泉水引入了庭院,他们为了低调做人,不能显山露水地购置大宅子居住已然是委屈了自己,再不能在日常中失了雅致,即便是没有湖泊,那也得凿一方池塘,种上几株碧荷才是。  水榭造在池塘中央,四面的窗外皆是覆在水面的碧荷,只一面连通了竹制栈道方便入内。  陈家正经主子并不多,陈大爷父女,陈望舒母女,以及陈映月,再一个便是今日的主角陈十七陈文俨。  沈书晴一早听母妃说过陈文俨是个冷面郎君,可见到真人还是吓了一跳,这人不说话时,只木着一张脸,会叫你难以接近。  说话时,又好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样,便是在沈书晴的大舅舅面前,也是一股自带的威严,陈大爷与他说了几句话后,也不耐烦与他说话,赶紧叫下人端上今日的菜肴。  沈书晴的大舅舅在来金陵之时,怕吃不惯金陵的吃食,带来了自家的厨子,是以一顿饭倒是叫沈书晴想到在颍川的那些日子,便多用了几口。  陈映月见她多夹了几次其中一道鸡丝笋尖绘鱼片,便用公筷又给她添了一筷子,这还是在那件事后,沈书晴第一次见到陈映月,她的目光比从前清澈了许多,不似从前看起来那般阴厉。  她也是事后才知晓,陈映月的父亲也就是陈二爷竟然背后干了那样的事情,她是被自己大伯父卖过一次的,能够甚可体悟她的感受,是以当她主动求和之时,沈书晴没有拒绝。  见她很爽朗地将她夹的菜吃了下去,陈映月这才埋头扒拉饭菜,却再也不敢抬头看她,两人中间隔着一个陈映秋,沈书晴心中也还有疙瘩,便依旧自顾自地吃菜。  陈文俨将两人的细微交锋看在眼里,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声音冷硬地道:“表妹,听闻九妹的婚事,是你丈夫帮忙定下来的?”  沈书晴正在埋头吃饭,听他冷不丁这般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甚么,且声音听去带着几分诘问,是以她皱眉不解问:“怎么了,表哥,是我们家王爷做得不够周到吗?”  陈文俨重重点头,“知晓我们陈家女竟然给人做平妻,三爷爷气得够呛。”  这下子陈望舒不高兴了,她家好女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平这事,结果到头来还要受埋怨。  对方是宁远侯,金陵又是人家的地盘,要如何才能够不做妾不做平妻,除非钟灵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陈望舒看了一眼自家娘家侄子一眼,见他丹凤眼隐约带着锐利的锋芒,又想起从前他十二岁时被掳去匪窝也能安然回家的事,心中也是后怕,难不成他真的想过要钟灵的命?  不过,陈望舒倒是不曾问出来,因为他又开始怼陈大爷,“大伯父,你也是,竟跟着瞎闹,这样大事,怎地不去信回去禀明三爷爷再说?”  陈大爷替自己解释道:“当时实况紧急,去信颍川,一来一回至少一个月,就算我们等得起,宁远侯也未必等得起。”  陈映月这个当事人也跟着说好话,“是啊,十七兄,不怪大伯父。”  陈文俨冷冷给她一个眼刀,“你闭嘴!轮到你说话了吗?听闻还是你自己找的丈夫。谢允是个甚么浪荡子谁人不知,你竟也瞧得上?如今又是要做人平妻,陈家女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一通话下来,陈映月早已是泪流面面,再也吃不下饭,却还知道礼数在,并不敢离席。  有这么一个毒舌在,再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即便是目前还没撞在枪子上的陈望舒和陈映秋。  陈文俨似乎也并不在意大家对他的看法,又或许实在是旅途劳顿,他低着头,很快吃掉了三碗米饭,这叫沈书晴微微感到奇怪。这个表哥,看起来瘦削,甚至连面庞皆是凌厉似刀削,脸上没有一丝温润之感,尽是仙风道骨之态,没想到饭量这么大。  又或许,他这张嘴生得好,不仅会怼人还会吃饭。  与怼人相比,还是干饭好一些,至少她不会平白无故中枪。  好好的接风宴,到了后面,一个人皆不敢说话,一顿饭吃的不咸不淡,等陈文俨用完饭,大家皆默契地自位置上站了起来,皆是半点不想再待在这水榭,陈望舒和陈大爷尚且顾及一下长辈作风,三个女子家甚至直接抢步出了水榭。  水榭连通陆地上的竹制栈道并不宽展,三个女子并排走在上面十分勉强,陈映秋用了一些薄酒,头有些昏昏沉沉,走着走着,就被同样脑袋昏沉的沉映秋挤入了池塘。  陆深驾马车来到陈家,自报家门乃是沈书晴的夫婿,门房知晓沈家表小姐的夫婿是个贵不可言的人物,当即点头哈腰地将他送来了水榭。  陆深一走到池塘边,便瞧见自家妇人一头栽进了池塘,而她身旁的两个姑娘,显然也是吓醒了,皆捂着嘴巴,却无一人下去救她这个不会浮水的表姐,反观身后几步的一个面容冷硬的高大男子,此刻正在解他的外裳,似是要下去救人。  陆深哪敢叫他下去救人,当即一头栽进了池塘。  冬月的天气,池塘的水好冷,直往骨头缝里头钻。第89章若是她变得痴傻了,你当如何?  陆深今日穿的紫色仙鹤纹朝服,束以三梁朝冠,冠中插入一根白玉簪,整个人金玉满堂,只他一出现,便将众人的眼光吸引了过去,但也只是一瞬,大家伙儿又焦急起落水的沈书晴来。  陈望舒并不会浮水,看见自家闺女落水后,张着手臂扑腾了几下,便就沉入了水底,是以她只能叫小厮去叫会水的丫鬟婆子,倒还有几分理智在,并不会叫浮水的小厮,可陈文俨显然不曾有这个自觉,当即就褪下了外袍,正待往池塘中跳去,吓得沈母当即便叫道:“文俨,你是男子,你下去做甚么?”  虽是表兄妹,不到万不得已,该避嫌还得避嫌。  慌忙中,陈望舒想起陈映月曾为了陆深而跳水的事,连忙呵斥陈映月,“你不是会水吗?你五姐姐落水了,你怎地不下去救她?”  “还是说,你认为你五姐姐淹死了,你就又有机会取而代之了?”  陈映月心里存的那点隐秘心思被猜到,尤其是她是看到陈文俨有救人打算后,心中更是龌龊地想道,贤王不是对五姐姐情比金坚,若是她被旁的男子救起,两人有了这脱不了干系的肌肤之亲,不知道她那个姐夫,会不会疼惜姐姐如初呢?  是以,她才装作吓到了,连连退了几步,退到栈道另一边为止,没想到还是被姑母发现了,还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  现如今她若是不去救人,她如今那无辜受害者的形象便要立不住,是以只得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道:“姑母,映月方才是吓坏了,映月现在就去救人。”  只她才慢吞吞走到栈道边,还不曾褪去鞋子,便瞧见她姐夫二话不说就一头扎进了池塘,他身上穿的可是朝服,弄脏朝服可是大罪,竟这般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  不止是她看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池塘边的小厮丫鬟,水榭中的收拾碗筷的婆子,以及几个主子皆看到了陆深为救妻子不带一丝犹豫入水的情形。  陈文俨丹凤眼微微眯起,目光紧随陆深在水中游过破开的涟漪,直至这涟漪行至方才沈书晴落水处,不多时他便将人自水中抱了起来,紫色朝服上沾满了黑色污泥,朝冠也因为水底的碰撞歪向了一侧,鬓边几率碎发静贴在耳边,池塘中今日还不曾放入温泉水,想必是冷冽一场,冻得他他牙关打颤,面色也是一片晦暗。  陈文俨想起临行前三爷爷交代他的事情,本以为此行前来,可以见到两夫妻闹得不成样子,不曾想非但自家姑母一口一个好女婿,自己这个表妹夫自也是情深难却啊。  三爷爷交代的事不好办呢。  与陈文俨托着下巴细细观察陆深不同,陈望舒是一看见自家女儿女婿一出水,便安排了个婆子去搭把手,将人抬了上来,陆深将沈书晴送上岸,自己则最后一个上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望舒察觉他在上岸之时,特意往她身后一瞥,是以随着他目光往后看去,却这时陈映月已错开身,她瞧见的是毫不掩饰肆意打量陆深的陈文俨。  陈望舒便笑望着替两人解释;  “女婿,这是书晴的表兄,陈十七郎。”  “十七,这是书晴的丈夫,贤王。”  陈文俨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原来是妹夫啊!”  陈望舒介绍的称谓是贤王,可陈文俨却只当他是妹夫,众人并不知道陈文俨心中的沟壑,妹夫也听不出错,是以并未放在心上。  只有陈映月明眸中划过一抹暗色,但转眼她又双目炙热地追逐那个高大俊朗的背影离去。姐夫啊姐夫,姐姐如此平庸,如此蠢笨,你何以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压根就不爱你啊。不仅她不爱你,陈家也并未接纳你,十七兄的态度便是家主的态度,你为何还要待她如此痴心不改啊?  我才是真真切切地爱你,怎地你不明白呢?  陆深闻若未闻,直接迈着四方步,跟着那婆子进去院子。  陈望舒有些尴尬,想要替自己女婿解释一番,“他平时很有礼数的,今日只怕是吓到了。”  因着落了水,人虽不曾断气,然依旧是昏迷不醒,陆深差了一同来的小李子回去禀告贵太妃,只说可能会在陈家过夜,又另外吩咐林墨去请孙太医,切记也得避讳着贵太妃。  贵太妃得了信,倒也不曾多想,只当时自己儿子与书晴那新来的表兄相谈甚欢,要留下与其叙叙话,甚至还贴心地将儿子及儿媳的衣裳各捎了几套,包括夜里就寝时的寝衣。  却说孙太医探过沈书晴的脉搏,表示她身子康健、并无大碍,只静待她醒来即可,未免她夜间发热,又提前开了退热的汤药叫厨房在炖煮候着。又见贤王面色甚差,替他把脉后面色一沉;“王妃身子当真无碍,反倒是王爷这身子,可经受不住你这般折腾啊,你今日无论如何须得要泡一剂药浴才是。”  此刻沈书晴还不曾醒过来,陆深并不敢将她带走,以免路上吹了风加重病情,“等她醒来,本王自会药浴,孙太医不必多虑。”  陆深料想沈书晴既无大碍,那便不多时便会醒来,他届时再回王府治疗也是一样,并不愿意将自己身染疾病的事情曝露在陈家人的面前,尤其那个新来的陈十七,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善。  可天不遂人愿,沈书晴自打那日傍晚昏迷,虽不曾发热,也不曾咳嗽,孙太医又来了几回,也只道并无大碍,可就是一直醒不过来,直至第二日入夜,依旧躺在卧房当中。  这一日一夜,陆深衣不解带地照料着沈书晴,只在陈望舒的强求下,匆忙吃过几盏燕窝,勉强撑坐在床榻前。  但林墨知晓,若非昨儿夜里,趁着沐浴之时,好生泡了一个热汤,只怕也坚持不到现在,王妃若是再不曾醒过来,王爷也要跟着倒下了。  林墨见沈书晴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自家王爷又不愿意在陈家药浴,便建议先回王府再做打算。  陆深思索片刻,便点了点头,然考虑到如今已是夜深,外面天寒地冻风又大,便说明日一早出发。  陈望舒担心闺女,便说要一同去照料,陆深不敢推辞。陈望舒收拾了好大一个包袱,看那架势只怕不是去小住的。  待收拾好包袱后,又去看了一番沈书晴,却依旧不见好,心想不是太医都说了,并未大碍,怎地却不见好呢。  陈望舒睡不着觉,便起身去到佛堂,跪在观音菩萨的宝像面前,捏着佛珠不断地祷告,“菩萨啊菩萨,求你保佑小女此番能够康健醒来,为此信女愿意茹素十年。”  “......”  佛堂所处的地儿离陈映秋的院子不远,陈映秋听到自家姑母敲木鱼的声音从支摘窗外传来,也是在榻上辗转反侧,命丫鬟红鸳点了安神香也依旧无法入睡。  红鸳见状,便道:“可要奴婢去提醒下姑奶奶,叫姑奶奶白日再来诵经念佛?”  陈映秋却倏然坐起了声,她打眼扫了一眼屋子里还未放入库房的那六抬三爷爷添的嫁妆,本该是家主留给姑母的才是,顿时心里堵得慌,半晌她吩咐红鸳,“给我穿衣,我去见一见姑母。”  也不知陈映秋当夜同陈望舒说了些什么,马上陈望舒便找到了陆深,贤王府的马车当夜便离开了陈家,回到王府时已是子时,林墨依然将孙太医从小妾的被窝中给叫去了贤王府,还特意嘱咐他带上针灸的器具。  孙太医这几日白日里去陈家,比去宫里还要勤快,这便罢了,如今竟半夜三更喊人,他不是没有怨气,是以打着哈欠,十分不耐烦,甚至不愿意把脉,只道:“她脉搏平稳,肺部也不曾进水,她醒不过来,不是老朽的问题,你们将老朽叫来也是无用。”  陆深冷冷给他一个眼刀,“她脑中恐有积血,你试一试替他针灸。”  针灸可以去处脑补的积血。之所以醒不过来,也当是积血压迫所致。  脑袋上的事,可大可小,孙太医不敢耽搁,当即叫药童取出银针,并将配套的熏香取出,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替沈书晴针灸。  陈望舒见自家闺女头上接连被扎了几十根银针,疼得小脸皱成一团,出了一脸的汗,也是不忍再看,偏过头去取出帕子不住地搵泪,只哀哀切切地道:“天杀的,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却原来,陈映秋告诉陈望舒之事,乃是她看见了九姊妹跌倒是因为陈映月推了沈书晴一把,还导致她脑袋磕在了竹制栈道下的石柱上。  而陈映秋一开始之所以没说,一是她无凭无据,而是她也怕陈映月的报复,后来沈书晴一直不曾醒过来他,她这才良心不安,将事情说给了陈望舒听。  若非陈望舒说起这茬,孙太医还并不知病症在何处,还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若是耽误了病情,还不知会不会痴了傻了。  实际上,陈望舒现在就有些担心自家闺女摔坏了脑袋,等醒过来后会变得痴傻,趁着孙太医正在替沈书晴施针,便将陆深叫到门外的廊庑下。  陈望舒此刻内心极其煎熬,两日不见她已憔悴许多,似乎连青丝也白了不少,陆深看在眼里,也是劝了她一句,“岳母,你这几日太过劳累,快些下去歇着,一切有小婿在。”  陆深这般懂事的话一出,陈望舒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哀痛,扯着陆深的衣袖哭了起来,“贤王,若是我闺女此番醒来,若是,若是她变得痴傻了,你当如何?”第90章小婿也只当多了一个傻女儿。  陆深从未设想过这个问题,他当时被玉簪刺穿心脏也不曾变得痴傻,没道理她撞一下脑袋,便就撞坏了。  “岳母,你不必忧思过甚,孙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有他在,瑶瑶会没事的。”  陈望舒一听这话,顿时心凉了半截,以为贤王这是不想正面回答,是以哭得更厉害了,险些就要站不稳,踉踉跄跄她还不忘替女儿着想,“若是我闺女没有那个福气,真的痴了或者傻了,还往女婿让我将她接回陈家去好生照料。”  女儿傻了,难免惹人嫌弃,女婿还年轻,八成还要续娶,小郡王她带不走,傻女儿总该是要带回去才是。  沈书晴一两日不曾醒来,陆深面上虽还算从容,不过是挂了一层郁色,但心里早就是急火攻心,否则这两日的五石散余毒也不会快要抑制不住,只他作为众人的主心骨,不肯表露出颓败来罢了。  再者说,他并不以为沈书晴会有事,两人经过如此多的误会,几经生死,好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老天怎么忍心让他面对如此苦果,可如今岳母大人在自己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也不能不稍做安抚,只将陈望舒扶起来坐在廊庑下的美人靠上,寻常冷瞳一般的墨眸此刻溢满了孺慕之情,他郑重其事地承诺道:“岳母且把心放回肚子里,瑶瑶是我的妻,为我生儿育女,纵然一日她当真......小婿也只当多了一个傻女儿,小婿会侍奉她到终老。”  “岳母的好女婿!有你这句话,岳母就放心了!”陈望舒得了满意的答案,这才肯愿意下去歇息。  陆深则重新回到主屋内,听候孙太医差遣,半晌孙太医终于将沈书晴头上的银针全部取下,见陆深正在不停地踱步,显然也是心神不定,可他的确也是束手无策,只得幽幽地叹了口气,“王爷,王妃脑中积血过多,老朽也只是勉力一试,王妃的性命自是无忧,至于能否醒来,是否会这般沉睡下去,则要看天意了。”  方才陈望舒说起这一点,陆深还不肯接受,如今孙太医说起,他却是不得不重视,颤着几分嗓音道:“当真只有等吗?孙太医你是知晓本王的,最不喜的便是坐以待毙!”  孙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太医院有一株天山雪莲,活血化瘀的效果立竿见影。若是王妃能得这株天山雪莲,没准能够尽早醒来,王妃醒来得越早,自然是越好,拖得越久脑子越容易僵化。到时候醒来也只是一个废人。”  “那就去取啊?”  陆深没好气道,既然缺药,那便去取啊,跟他这里墨迹甚么。  孙太医心里苦啊,这太医院的药房又不是他的私库,哪能是说取就取的,“这天山雪莲,不只是皇宫,便是京城的所有药房,只怕皆只有这一株。而这一株,还是之前皇帝在秋猎时受了伤,刻意叫人在梁朝搜寻了两个月,才得了这么一株。”  陆深听明白了,整个梁朝目前也只有这一株雪莲花,而且还是在皇帝手里。而皇帝是恨不得书晴去死的第一人,决计不肯将雪莲花交给她,除非他死。  是啊,除非他死!  没有哪一刻,他有现在这般渴望那无上的权力,每日更新裙八刘一奇奇弎弎灵四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憎恨自己的无能,陆深去到书房,将墨玉令牌叫给林墨,“你去通知舅父以及隐藏在金陵地区的黑羽军,今夜包围皇宫。”  “而至于那些世家,暂时不必通知。”  此事太过急切,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暂时能调遣得动的,便只有这些人手,不过好在皇帝的舅父镇北侯府如今正在南边镇压倭国,朝中另一持有梁朝另外三十万大军的大将梁兴业正在边界与吐蕃和谈,也属于是鞭长莫及。  除此以外,朝中只有三万禁军,以及威远将军的二十万大军。这些加在一起勉强能抵抗驻扎在金陵城外宁远军二十万大军,可连宁远侯皆不知晓的事,陆深手握一只十万人的黑骑军,这些将士个个配有马骑,皆是装备精良,以一对二不再话下,目前隐藏在金陵地区的便有四万。  两相比较,并非全无胜算。  贵太妃见陈望舒回去听雨阁时,哭得眼睛红肿,忧心这边情形,便披了雪狐斗篷去到前院,恰巧就碰见自家儿子在吩咐林墨这些军事安排,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推开门来阻拦道:“深儿,事急从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意气用事。”  陆深不敢隐瞒母亲,“可是瑶瑶等着天山雪莲救命!”  贵太妃捂着心口,不住地摇头,泣声道:“娘只问你一句?你们此番可是有万全之策?”  陆深不敢回应。事情远还不到起事的那一步。  贵太妃见他迟疑,方明白还不是时候,遂坐下来苦口婆心劝道:“深儿,母妃知晓你忧心书晴,是以如今有些失了判断。母妃不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但母妃知晓急中生乱的道理,这件事涉及千千万万人的性命,不能如此儿戏。退一万步说,成了便罢,大家论功行赏,皆大欢喜。若是一个不好没有成,牵扯进来的所有人包括他们的家人,一个个的,皆是活不成。”  “既然如今时机还不成熟,深儿不如想想可还有别的法子,若是实在想不到法子,母妃亲自去求昭阳宫的那位。你母妃素日以来,在她面前还有几分薄面。”  贵太妃当初进宫后,因其身份高,又一进宫便得了皇帝宠爱,很快便位列四妃,皇后的确是将她当做眼中钉的,后来发现贵太妃并不如何耍心眼,也从不与她红脸,这才渐渐地任由她去,可以说在皇后这里,贵太妃的确是能够说得上话。  可贵太妃显然还不清楚现在的局势,昨日宫里传来信息,皇帝已知晓沈书晴落水且至今不曾醒来一事,始发地在陈家,并不是铁桶一般坚固,当夜孙太医也有出现,是以根本瞒不过皇帝。  陆深捏着鼻梁沉吟半晌,最后叫林墨带上刑部所有的印章,赶在天明之前就将王府的马车停在了朝云门前,这是只等宫门打开,便要面见皇帝的急迫。  开门的禁军教头姓田,见是王府的马车,还打趣地问坐在车夫一侧的林总管,“可是刑部有大案?”  若非刑部有大案,这位也不会如此勤勉,说来也是奇怪,先帝在时,贤王每日皆是刑部最早一个点卯,最后一个下值的,反倒是今上登基后,越发地懒散起来,听他在刑部当差的兄弟说,若非大案,平日里能够在刑部衙署看到贤王才是稀奇。  只是没想到贤王今日竟然起了一个大早,他自然认为是刑部有了大事。  林墨一宿没睡,年岁又大了,经不住熬,眼袋快垮到面中,此刻脑子里是一团浆糊,便没有注意到谁与他搭话,只见宫门一大开,便催促车夫急速前进,王府那位王爷的心肝可是等着救命。  那田教头见王府总管如此魂不守舍,心中更是疑惑,若是刑部的案子,哪怕是去岁那个连环杀人案,也不曾见过林总管忧心,莫不是贤王府出了事?  他私下寻思着,得抽空问他那在刑部当差的兄弟打探下,在京城做官,最忌讳是不知晓旁人的忌讳。  皇帝也是没有想到陆深竟舍得交出从前他父皇在身时就交给他的刑部,皇帝登基这几年,不管他如何私底下暗害陆深,却始终不曾想过将陆深从刑部上拉下来,他心知肚明那是他父皇留给他四哥的地盘。  先皇这人也是奇怪,分明喜欢四哥得紧,却又从未想过动他的太子之位,后来还是听母后说,是因他父皇当太子时,总有兄弟想要将他拉下马,他不想自己吃过的苦叫他也吃一遍。  而至于陆深,老皇帝也并不是就全然不管,包括他死去的那些兄弟,老皇帝皆会因其才华本事,在死前安排得明明白白,若非他们各个不知死活,要在他登基的那一年联合起来宫变,他何至于亲手杀了他们。  也是因那一次的宫变,他手刃了几乎所有的兄弟,这才对贤王这个唯一在世的兄弟稍稍手下留情,可以说,只要他没有非分之想,他是乐得与他兄友弟恭。  只可惜,这些年,即便是掌管区区一个刑部,他也表现得实在太过亮眼,他这才忍不住对他下手。  皇帝看着宫人呈上来的那一黑匣子的刑部有关的印章,终于是彻底对陆深放下心来,这一放心,他便也有了闲心与贤王闲谈:“想不到,四哥竟还是个痴情种。”第91章可本王早已离不了她。  刑部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也着实不小,这些当官的有几个是干净的,哪一个不忧心一日栽在陆深手里,是以都得对他恭恭敬敬,如今他主动交出权柄,等于是将他所拥有的特权全都拱手相让,自此以后可谓是个真正的闲散王爷。  便是皇帝此刻也有些佩服他的这份决心,“之前四哥养外室,皇弟还当是四哥与四嫂不和,倒是误会了四哥对四嫂的一片真心了。”  “早知如此,皇弟便不给四哥送那几个美人。”  皇帝彻底放心过后,倒是乐得唤陆深一句四哥。陆深听在耳里,心绪丝毫没有波动,只在皇帝说曾赠他过美人一事时,面色略微复杂。  陆深进宫是为取药,他今次付出这般代价便是为了换药,皇帝自是明白,很快便着人将那株天山雪莲带来给他。  等陆深一见到那天山雪莲,便起身就要告辞,皇帝瞧他一脸的急色,心中越发放心,心情一舒畅还赏赐了药材若干,叫带回去给沈书晴养身子。  回王府的马车上,林墨一想起皇帝那副得意的嘴脸,连忙将手中捧着的描金朱漆礼盒扔在地上,“王爷,老奴替你不值。区区一株草药,竟然要用整个刑部去换。没了刑部,今后您在这朝堂上,哪里还有威信可言?”  “官场上皆是些拜高踩低的,这事只怕不过一日,整个金陵的男人皆会笑话王爷你,笑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林墨虽是个太监,可也是个男人,在男人心里,女人皆是微不足道,她们排在丈夫的事业、丈夫的双亲、孩子之后,一旦家中生事,女子永远是第一个被放弃的。  就如今这事而言,王爷便只是寻常看诊,即便王妃真醒不过来,也不会有人说一句王爷的不是,毕竟伤她的是娘家人,“王爷,王妃到底哪里好啊,你为何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哪里好?  陆深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从前她待他是极好的,将他奉为天,顶礼膜拜,对他的任何要求皆会满足,因他的欢心而欢心,因他的难过而难过。  可从有一天起,她将这些通通收回,他以为她收回了对他的爱,他对她的疼惜也会消失。  可事实恰恰相反,在她离开的三个月里,思念一复一日地膨胀,直至要将他吞噬而亡,也是那个时候他方才知晓,他早已不能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