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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他捂着憋闷的胸腔,一路大刀阔斧来到沈书晴下榻的春华苑。  他倒是想要问一问她,她当真铁了心不要他了?  春华苑,沈书晴坐在炕几上,正绣着瑶儿的鲤鱼肚兜,金黄的丝线一拉一扯,烛光下她的侧颜格外温婉娴静,哪里瞧得出是一个无比狠心的人?  陆深现下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见不得女子竟这般平静,当即将蒹葭得的那头面递到了沈书晴面前,也不说话,只冷冷睨着她。  却见她竟没看见似的,依旧垂着头绣她儿子的肚兜,竟是个连和她说话也懒得说的态势,陆深气不打一处,将她手中的绣活夺过来扔进绣篮,沈书晴这才抬起头来看她,没有一丝惊诧,甚至带着惯常的微笑。  “王爷找妾身何事?”  天知道沈书晴此时此刻已经手心发汗,只不过强装镇定罢了,这些日子她同那些王府的管事打交道,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何事,首要是不要叫人看清自己的虚实。  陆深无力地指向那头面,眼里漾满了深切的失望,却依旧抱着一丝希望在,“你送去书房的两个丫鬟,攀咬你送他们去书房,是为了给本王做房里人。”  他盯着她的眼,想要从中看到被冤枉的慌乱,可她眼里只有一波无澜的冷静,这还是那个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妻子吗?  从前他嫌她哭烦,如今她不哭了,他反倒是又怕了,怕她再也不将他放下心上,怕从此以后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他忐忑地看着她朱红的嘴唇,那曾被他狠狠欺负过的唇,既怕她不回答,又怕她的答案自己无法承受,只悬着心等待她的审判。  沈书晴没有叫他失望,是懂得如何气人的,“王爷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不是王爷急着纳妾,将日子定得这样近,妾身想着是王爷着急人侍候的缘故,便在书房放了两个丫鬟。妾身如此贤明大度,怎地听去王爷却似有怨怪?”  陆深长眉一蹙,他俯下身来,将手臂撑在女子两侧,男子身上的冷竹气迫近,叫女子生出一丝眷念,但也只有片时片刻,但她想起了外祖给她的那封信,马上便清醒过来——他注定是要纳妾的,无非多两个丫鬟罢了,她没有做错什么。  而她也不能与她撕破脸,她外祖已然将整个陈家搭上了,陈十七更是成了他的马前卒,她为今之计只能是当好一个贤惠的王妃,保障陈家及她孩子的最大利益。。  要亲手将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人,沈书晴只要一想便鼻子发酸,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的男人要做那九五之尊,且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沈书晴略一抬下颌,压下已到眼尾的泪意,一瞬不瞬地对视着男子凌厉得迫人的视线,“王爷,你似是对妾身的安排不满意?是那两个丫头没将你服侍好?”  “可要妾身改日再给你寻几个来瞧?”  一开始陆深只是想要她低头,只想她感受到威胁,而后更加紧张他,可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呢?  陆深睨了沈书晴一眼,见她眼中似蒙了一层水色,鼻尖也微微发红,心下登时一喜,不由分说打横将她抱起,女子有些懵,不是再置气,怎地一下子他又发起疯来,“陆深,你放开我。”  “你别碰我。”  陆深脚步一顿,垂眸看怀里的女子,紧紧捂着胸口,眼神也没了方才的镇定,多了一丝慌乱,怕他欺负她,顿时一哂笑,“沈书晴,你别忘了,你是本王名正言顺的妻。”  “服侍本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说罢,陆深便挑了挑眉锋,拿她说过的话赌她,“你也知道本王要人服侍,眼下谢小娘子不曾进门,你选的那两个丫鬟本王看不上,只能先委屈你了。”  紧接着挑衅地扯开了她的腰带,收回手时,指腹刻意蹭过她的绵软,倒是叫久不承宠的沈书晴起了老大的反应,当即便闹了一个红脸,慌不择乱骂他,“你简直是不要脸。”  陆深冷笑一声,“你不必激我,今日你是跑不了了,我时常在想,为何我们两个以前没闹成这样,那是因为本王将你服侍得好,你自然没话说。本王这几日不曾碰过你,倒是叫你心生怨怼,这才开始越发作得无法无天。”  他不想继续闹下去了,总觉得再闹下去,会是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先是纳妾,如今是通房丫鬟,趁着还没有闹得不可收场,陆深决定偃旗息鼓,投其所好,继续发挥美男计的作用,总而言之,别叫她在闹下去了。  今夜格外不一样,带这些公事公办的态度,陆深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下手,想了想还是先关上帐子,剥开她衣裳再说。第137章如你所愿  他轻抚上她的下巴,眼里似淬了星河,看她的目光满是沉醉,沈书晴晃了晃神,这该死的臭男人,分明用心不专,眼里却能有溺似人的温柔,叫她片刻动容。  正是这片刻功夫。  男子已在开始替她擦药。  沈书晴啐骂了他一句,“混账。”  才不过一句,便被他另一只手的食指竖在了唇瓣之上,他眼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瑶瑶,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分明也是想本王了。”  沈书晴张口骂他,因为情绪激动,连头都脱离了枕头,挺了起来,“胡说八道,我为何要想你这样三心二意的男人?”  “那这你如何解释?”  沈书晴撩眼往下方一看,是陆深擦药的手指,叫人好生恼羞成怒,一下子多了一股蛮力,竟然将男子推下了床,“你滚。”  “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太丢脸了,才不过片刻功夫,就如此不争气。  陆深松松垮垮着一身靛青色的祥云纹云锦圆领袍子,玉带已除去,衣裳尚还耷在双肩,露出微微敞开的胸襟,闻言他龇牙一笑,“瑶瑶,你何必这般口是心非,你我本是夫妻,我服侍你也是应当的。”  她如此贪念他的身子,他不信她能忍得了。  沈书晴微微喘息着,既然他话说到这里,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将心中话说了出来,“左右你也说到这里了,今日我便与你挑明来手,反正我之间也是利益婚姻,我不拦着你纳妾,到时候你也别再碰我。”  她嫌脏,也不屑与那些人去争,排着队等着他翻牌子临幸,像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他爹的棺材板会摁不住的。  陆深冷瞳打量隔着一层纱帐中的女子,正直愣愣的看着他,似认真盼着他的回答,遂托起下巴思忖,莫不是她当真这般想的,试探问她,“瑶瑶,你这才不过十八的年岁,难不成你打算守一辈子活寡?”  沈书晴挪了挪软下来的身子,从前她不曾想过这问题,不过陆深一提,她倒是想起一茬来,“到时候我不管你三宫六院,你可允养一个干干净净的外室?”  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他就说这人得了这其中的趣儿,怎地还舍得放下,竟然是打着想养外室的主意,陆深只觉得呼吸粗重了些,谁能想到软乎乎的小妻子,想法竟然如此大胆。  他眼神陡然一阴,可对上女子那无辜得理所当然的眸子,又倏然咧嘴一笑,“你想得倒是美!”  “常言道男人三妻四妾,你可听过女人三夫六侍的?”  沈书晴又往里缩了缩,抓紧一条薄褥盖在身上,“朝阳公主不就是满屋子的面首。”  那朝阳公主,是陆深的姑母,是他父皇的皇姐,因是长公主,是陆深皇祖父的头一个孩子,又是嫡出,很有一段时间独得圣宠,便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想要效仿梁高祖陆平安登基为女帝,因这事险些将先皇也就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弄死。  这位朝阳公主,也曾嫁过驸马,可两人夫妻不和睦,后来她索性在自己的公主府养了一屋子的面首,成为京城臭名昭著的存在。  陆深冷冷瞥了沈书晴一眼,寒着脸呵她,“好的不学,学起朝阳公主?你知晓朝阳和她那些面首,最后怎么死的吗?”  沈书晴这个倒是没有听说过,只知道几十年前金陵有位了不得的公主,干了天下女人皆不敢干的事,倒是并不知道她是个甚么结局,不过看陆深阴恻恻的目光,想必不是什么好结局,遂吞吞吐吐,“她最后是怎么死的?”  陆深面无表情,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最后是被她那驸马一把火烧死的,连同她那几十个面首,一个皆没有逃出天元一年的那一场大火。”  当时他父皇登基,开启天元元年,倒是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留了朝阳公主一条性命。朝阳公主是个极其迷恋权势的人,自从高台上下来,便成日里醉心于声色犬马中,驸马见她没了往日的势力,还连带驸马一家也被先皇清算,新仇旧恨一起燃成了天元元年那年冬天的一把火。  这世道可真是不公,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子稍有出格,便会有生命之忧,沈书晴嗫喏道:“你不必吓唬我,大不了我不找外室,只是你也别想着碰我。我也想开了,金陵那些正室夫人,不都这么过来的,我好歹还有一个儿子呢,我也不同她们争,我守着我儿子便好。”  说到这里,她嫌恶地睨了陆深一眼,撅了噘嘴,“至于你,不就一个男人,让她们头破血流去争罢,反正我不要了。”  她这不屑一顾的表情,以及话语中的嫌弃,叫陆深打了一个寒颤,曾几何时将他当做天一样的女子,怎地会变成如今这般,可以随意将他想无用的抹布一般丢弃?  是了,她失忆了,她失忆之前不会这样的,他得理解她,陆深如此宽慰自己。  至此,陆深也算是明白了她所有的打算,“你可真是个好主母,大度给本王纳谢娘子,一边又抬人跟她打擂台,而你有个早就封了世子的儿子,坐山观虎斗,稳坐钓鱼台。”  “沈书晴,本王从前倒还真是不知,你竟有这般本事?”  沈书晴一脸的淡漠,自从得知他不得不纳这个妾,沈书晴这几日早就想得透彻,这是她唯一的出路,是以并不否认,只冷冷一笑,“不然呢,我这个当妻子的,要如何做,才能叫王爷你称心如意呢?”  他很想问她:你难道就没想过,求一求本王,叫本王不必纳妾?只要你肯低头,本王有何不能满足你的?  但到底碍于自尊,没有说出口,而是身子向前倾,声音已然是带着不耐烦道,“本王纳妾,你当真没有一丝不快?你当真能接受同本王做一对形同陌路的夫妻?”  形同陌路吗?  只一听,便叫沈书晴心如刀割,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虽然许多事记不得了,但这个男人早已住在了她心里,她该是要说不的,可他看着男人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的面庞,又歇下了这份心思。  “王爷,时至今日,妾身和你,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陆深一直冷眼看她,想从她面上看出一丝不舍,可女子假装得好,又隔着纱帘他也看不真切,可她的话语里,却是一点余地也没有给彼此留下。  陆深背过身,懒散地替自己系好腰带,临走前看也不看深书晴一眼,而是冷冰冰问了她一句,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本王便如你所愿。”  望着那个头也不回的冷漠背影,沈书晴后悔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她知道经过这一夜,她和陆深永远都回不去了。  可是她能有甚么办法啊,她实在无法接受同旁的女子一起分享他,争风吃醋的事她做不来。  捻指便到了蹴鞠赛那一日,这蹴鞠赛共有三日,原是鸿胪寺出的主意,本意是想要在这些番邦蛮夷的使臣面前展现梁朝儿郎及女郎的威风,可也是最近沈书晴才从陈映秋处知晓,那些外邦来的竟然也是不容小觑,尤其是吐蕃的使者,各个长得人高马大,比梁朝子民要高出半个头,反倒是回纥的使者和他们长得一般高大,只一样他们有些人生的是蓝眼睛,而倭国的使臣这又要矮上一头,听陈映秋的意思,是完全不足为惧。  女子比赛在上午,男子比赛在午后,今日是头一日,是梁朝同回纥的比赛。沈书晴从钟灵帮陈映秋得了人场的名额,陈映秋不常在金陵,在金陵没甚么朋友,沈书晴本是不愿观席,毕竟这场赛事是陆深主办,又可能碰到陈映月,她实在不想去,可架不住陈映月软磨硬泡,又想着来看蓝眼睛的回纥人,只便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赛场是在从前陆深带她去过的那个马场,那马场主人原就是陆深的熟识,将这个差事给他也不算稀奇,沈书晴没有细想,她一进入赛场,便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将她引至看台上,是极好的一个观景位,就在梁朝投框的正上方,可以将底下场上的投球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沈书晴私心想,这赛事由陆深主办,是以难得问了一句,“是王爷安排的吗?”  那个打头的小厮,眼神变了几变,而后行了一拱手礼,将闪烁的眸色掩藏在鸦羽般的睫毛之下,“王妃娘娘弄错了,不是王爷,是谢夫人。”  钟灵不敢以钟家女的身份走动,皆是以谢允夫人的面目示人。  沈书晴心下有些失落,左右一扫,并不曾看在钟灵,倒是余光不小心瞥见与她有三丈之外的陆深,当即逃也似的收回目光,“那谢夫人人呢?”  那小厮道:“谢夫人今日不曾过来,不过谢夫人交代小人要好生招待夫人。”  正说着,另一个小厮就呈上了几样点心并一壶装在琉璃双耳壶里的乌梅引子水,点心有她喜欢的樱桃煎,这个时节可不常有樱桃,得是小心储存在冰窖,是以价格十分昂贵,再一个,沈书晴接过碧心给她倒的乌引子水,酸酸甜甜,十分好入口。  她好樱桃煎以及乌梅引子水的事,其实在王府不算秘密,她不确信钟灵是否知晓,只下意识往那人一瞥,当即惊得摔碎了手中的琉璃杯盏。  谢兰珠也来了,不顾女子家的矜持,挨着他坐下,还给他斟茶倒水。第138章偏心  谢兰珠正把那冒着白烟的青瓷茶杯往男人跟前捧,本是直勾勾地注视着男子的高挺的鼻梁,却在男子将那冷眼瞥来时,将头低了下去,分明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目光,却并不曾叫她气馁,反倒是叫她的面上浮了一层红晕,眼稍余光甚至还带着几分欲拒还迎的羞媚,又将那茶盏往男人面前推了一推,如此的毫不遮掩,一如想将她一颗少女的真心捧在他的面前。  虽然隔得不老近,可架不住沈书晴目力好,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再看陆深,虽则他长眉紧皱,板着一张冷脸,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也曾好几次以冷冽的目光逼退谢兰珠的小动作,可半晌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出口阻止也不曾。  沈书晴在心里叹。  他是有几分喜欢她的吧,才刚刚及笄的小姑娘,身条该细的地方很是细,该有的地方又不含糊,虽不是十成十的天资绝色,可一颦一笑那清丽之极的风情却十分少见,更难得她对陆深的一片心,远超过她沈书晴。  想到这一点,沈书晴也有些释然了。  是啊,自她失忆过来,她只拿陆深是个丈夫,是没多大情谊在的,只当他是她孩子的爹,是她名分上的丈夫,后来两人重新办过婚礼,更加切实了这一点,但更多的却是没有了,直至后来在温泉山庄,听林墨说起从前他为她吃过的那些苦,却也是感动在,以为自己得了一个好丈夫,可也仅此已,没有对他一见倾心的爱意,也不曾有刻骨铭心的回忆,只当他是一个好丈夫,敬重他而已。  既然只当他是一个丈夫,并不曾毫无保留地为他付出,又为何要去期待他的专一呢?  谢兰珠对他的情似一把火,是她这个局外人皆能感受到热度,更何况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了。  再者说,谢兰珠会带来谢家的帮扶,将来事成,于她遥儿也是大有裨益。  更何况,她不是决意做一个大度贤良的正室夫人,她没必要拈酸吃醋才是。  心里如此宽慰着自己,可眼泪还是似珍珠似地落了下来,沈书晴赶紧侧过脸,留给陆深那方一个背影,免得不小心被他撞见,才是丢人丢大发了。  好在,此时场下锣鼓喧天,蹴鞠赛就要开场,随着场上的贵女扬鞭策马登场,围在女子腰间的红巾飘扬,看台上的群众也皆立起身来欢呼,倒是掩下了她这一身的落寞。  不得不说,钟灵安排的好,从她这个位置,不必站起身,就可将场下的一切净收眼底。  球场上,蹴鞠到了凤阳县主手里,她转手将球传给了金陵贵女的何仕香,何仕香离得远,反倒陈映秋离得近一些,可球场如人情场,凤阳县主不耐烦与陈映月这样的破落户玩耍,奈何何仕香是个绣花枕头,纵然穿了一声飒爽的玄色骑装,却连马肚子也夹不稳,更是一拿到球就被回纥的一个蓝眼女子将球抢走,反倒是怨怪地看了陈映月一眼,好似怪她没有将人拦住。  沈书晴是知晓几分陈映秋的本事的,否则也不会想法子让她上场,如今看见自家六妹妹在场上受人欺辱,倒是揪心起来,一时间倒也懒怠理会陆深及谢兰珠,目光灼灼地看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今日日头有些大,不几时,沈书晴已经觉得有些晒,有些疲惫地躺回靠背椅中,因为看台位置有限,并不允许待丫鬟随从,沈书晴便自己倒了一杯水来喝,正这时一片及时的阴影兜头罩下。  沈书晴心下一动,谁给她献这个殷勤呢,会是他吗?  往后一看,见到来人,希冀的目光暗了暗,“表兄也来看热闹?”  竟是许久不曾见过的李照玉。  李照玉如今醉心于政务当中,当初赈灾他自个儿争取了一个外放,他跟着的那个御史大夫见他品性刚直不阿,将他调去做侍御史一职,同为从六品的官职,却比从前在刑部更有话语权。  沈书晴因略微记起过两人在大佛寺的一段情,是以面色不大自然,“表兄,你也在啊?”  李照玉今日本是不打算来,但偶听陈十七提起陈映秋会下场,表兄妹一场,便过来瞧一瞧,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她。  他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望着陆深落泪,没敢在那个时候过来打招呼,一直远远站着,直到过了两刻钟,见她嫌日头晒,才问马场借了伞举过来为她遮阳,陆深要纳妾的事情,他听说了一些,是谢家的姑娘,对于这些官场上的联姻,李照玉司空见惯,只是可怜他那表妹了,怕是得要难受好一阵子。  “是啊,巧了不是,你也是来看六妹妹比赛?”  刚巧隔壁的位置无人,沈书晴便招呼李照玉坐下一道看球赛,李照玉目不斜视,眼光皆没有往沈书晴脸上递,就仿若他们之间的一段情随着她的那段记忆一起消失无踪,只盯着赛场上看,唯有那稳稳当当举在沈书晴头顶的雨伞彰显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绪。  可巧,沈书晴不在去看某人,有的人却是不住地将眼风往这边递,从未觉察出女子对他的关注便罢,而今更是公然与李照玉这个旧情人坐在一起,气得陆深握着杯盏的指骨皆隐隐发白。  他倒是不觉着自己和谢兰珠如何,也不知谢兰珠使了甚法子,竟看台的位子买在了他的身侧,这场盛事本就是民间赛事,没有官老爷到场,他虽然领了这个差事,倒是不必亲自莅临,不过是知晓沈书晴要来,想着借机多看她两眼,哪怕远远的,自从那日两人彻底闹开,他便再也不曾看见过她,只听林墨说她正风风火火准备他的纳妾礼,气得陆深这几日夜不能寐,却到底拉不下脸面再去找她。  何曾想谢兰珠比他更会打算,将位置直接买在了他的旁边。  人真金白银买的位子,倒也不好将她赶走,便只冷眼看着,又因为外祖的回信还未收到,也不好太够为难她,毕竟关乎到谢家的脸面,做亲不成不打紧,别做成仇。  谢兰珠见陆深一直不搭理她,也是有些神色恹恹,不过也还是阻止不了她的殷勤讨好,这不,又将刚剥好的琵琶递给陆深,那琵琶还是她们谢家庄子上刚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还挂着露水,她亲自挑选了一筐,便是为了给他尝尝鲜,未曾还被她那个知情的嫂子埋汰了好一阵。  哪知还是毫无意外依旧被他无视,见他的目光似投在另一处,谢兰舟顺看过去,便瞧见有个陌生的男子,正坐在贤王妃的身侧,替她撑着伞遮阳。  那男子看身量同王爷差不多,颜色也是一顶一的好,只是同王爷相比,到底气势上弱了些,但胜在似春阳一般的和煦。  只是,王妃身旁做了一个外男,这代表了甚么,几乎是不言而喻,  这还了得。  谢兰珠捂唇惊呼,“王爷......”  谢兰珠刚想点破贤王妃那点丑事,就被陆深冷冷警告了一眼,“你想说什么?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这还是陆深今日头一回对她说话,没有任何亲昵和缱绻,竟是如此责备的语气,谢兰珠也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脸皮再厚也架不住心上人这般无端的责骂,“王爷怎地如此偏心,偷汉的又不是我,你对我发甚么脾气?”  偷汉?  这等粗鄙的言语,怎可拿来形容她,陆深眼神当即一暗,阴恻恻的眼刀甩至谢兰珠略带几分娇羞的面上,“这不过是内人的娘家兄长,谁允许你如此泼她脏水?”  虽然陆深如今恨不得一根长箭射过去李照玉胸膛,却更是恼怒于谢兰珠这夹枪带棍的话。  谢兰珠又往那边悄悄打量,那俊美的男子正在将贤王妃背上的一根杂草捻起,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个人,可不像是个兄长看妹子的眼光,遂撇撇嘴道:“王爷还怪是会自欺欺人!”  陆深霎时起身,将那靛青的祥云暗纹衣袖冷然地一甩,留给谢兰珠一个决然的背影,“若是谢娘子不想惹火上身,今日之事就管好你的嘴,若是他日本王听到一丝一毫关于今日的闲话,别怪本王不顾及令尊的颜面。”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谢兰珠当即哭的梨花带雨起来,“王爷,你怎地如此偏心,我这还没进门呢,你怎地就如此待我,我......”  谢兰珠匀了几口气,皆还是没有将她不嫁了几个字说出口,只得看着陆深高大硬挺的身影逐渐远去,气得捶胸顿足起来,一时之间只感到懊悔。  王爷都不管王妃的私情,她去管这些做甚么啊。  不过,经过此事,她也明白,只怕她嫁入王府,也是半点也别想给王妃别苗头了,王妃当着王爷的面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王爷却半点也不打算惩治他。  却说另一边,许是日头太大的缘故,沈书晴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身子往后一仰,陆深正往她那边走去,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脚步生风,却哪知李照玉捷足先登将她揽入臂弯,“书晴,你这是怎么了?”第139章有孕  “有些头昏眼花。”沈书晴奄奄地垂下眸,歇了一会儿,才有力气坐直身子,自去几上捧了水来吃,却还是压不下那股子恶心。  李照玉见她面色发白,气息也不匀净,便提议道:“今日马场人多,应是安排了大夫,我带你去瞧瞧?”  说完又觉得不妥,毕竟人丈夫也在场,便改口道:“还是说,我去叫王爷,由他陪你去?”  陆深就在不远处,尽管隔着十数个涌动的背影及嘈杂的声响,还是敏锐地将李照玉的话听了进去,正一瞬不瞬盯视着沈书晴,她眼眸紧阖,蹙着柳叶细眉,额尖似乎在发汗,看起来十分难受。  陆深不等她答话,提步往她走去,却半道驻了足。  “王爷事忙,不必打搅他。”沈书晴本想自去看大夫,奈何刚一站起来,身形便是一晃,倒是不好意思地道,“恐怕还是得麻烦表兄跟着走一趟。”  李照玉自是应下不提。  自己妻子身子不舒服,不愿意麻烦他这个丈夫,倒是宁愿麻烦外人,陆深没脸出现在她面前,是以隐入了茫茫的人海,索性看台上人多,又有一阵欢呼声涌起,打眼一看,竟是陈映秋进了一个球,那姑娘一进球,当即便左右环视一圈,并未在看台上看到想见的身影,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不多时,骨哨声吹起,陈映秋收回视线,重新回到了场上。  李照玉正虚扶着沈书晴往马场临时的医馆走去,并没有察觉到陆深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知她今日苦闷,还说着些趣事与她听,“我上回去赈灾回程之时,路过颍川,回去了一趟陈家,遥儿会走路了,他一见我就笑,我陪他玩举高高了一上午,他便只认着我,等我离开之时,他死活要跟着我走,最后我还是趁着他午歇时,才偷偷离开的。”  李照玉没发现自己越说越开怀,沈书晴正头昏并没有听进去,可风将那些话零零碎碎吹了几个字入陆深的耳,他的儿竟然跟他这般要好,不由得磨了磨牙,却始终碍于他那可怜的自尊心,不敢这个时候凑上去。  到了临时医馆,有两个大夫坐诊,另外有个药童守在门口,见李照玉牵着沈书晴的袖子进来,两人皆是仪表不凡,更是通身富贵逼人的装束,当即打拱作揖,“两位里面请。”  待李照玉将沈书晴带去那个年长些的大夫跟前,药童取出脉枕殷勤递在四方几上,沈书晴将胳膊搁在脉枕上,大夫只稍微一摸,暗沉的脸便是一亮,“恭喜这位夫人,您这是有喜了。”  沈书晴呼吸一窒,从前他们蜜里调油时想要一个孩子却总不来,她如今正与陆深闹成这个样子,却这个时候来了个孩子,还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照玉刹那间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只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一如既往的满面春风,自荷包掏出一锭银子作为红封谢过那大夫,转头带着沈书晴出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