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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杨重镜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上带着路灯落下来的光,一半隐于黑暗,一半生在光明。  对于季楠来说,就像救他出深渊的神使。  这个场景刻在他的脑子里,伴随他熬过感到痛苦的每个瞬间。季楠目送着杨重镜开着车离去,直到车的影子都不再看得见。  他愣怔在原地,好半天没有任何动作。一直到胸口闷到近乎窒息,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眼堵得不像话,甚至于忘了呼吸。  季楠蹲下身,双手掐着脖子,一张白皙的脸咳得通红,狼狈又难看。  “明明说……”他嗓音哑到失声,连自己都听不见:“永远不会丢下我的。”  他眼眶红的吓人,却没有眼泪。  像是感到痛苦,但这种痛苦于他而言,又早已习惯,所以麻木,也不会流泪。第3章“你挺装的。”  “杨重镜,你怎么回事?”  林落落双手环胸,堵在办公室门口,她抿抿嘴,拧着眉头,说:“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从昨天晚上就魂不守舍的……”  她眼神不善,语气也跟着急促,不动声色地咬了下唇肉内壁,顿了少时,才吐出后半句话:“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看见季楠就走不动道了?”  “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被送进那个鬼地方——”  “都过去了,落落。”  杨重镜无声地叹口气,罕见地觉得有些累。  从昨晚的宴会中途,季楠出现的那一刻,杨重镜就预料到了林落落的反应。只是后来季楠的举动让他实在身心俱疲,半点分不出精力去想关于林落落的任何。  直到现在,看到林落落黑着一张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他才想起来还有这码事。  “和他没关系,”杨重镜大脑宕机一瞬,话音顿了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我只是有点累。”  林落落还要再说话,全然不信杨重镜这敷衍的说辞,她张了张嘴,胸口起伏两下,像是气急,对杨重镜的回答格外恨铁不成钢。  杨重镜就知道林落落不是好糊弄的人,于是敛去伪装出来的平静,眉宇间都表露出疲惫来。  他深深呼了口气,声音因为没有休息好而变得沙哑无力:“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可以吗。”  林落落默声盯了他几秒,最终不甘不愿地挪开身子,别过头,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她撇撇嘴,到底没忍住,在杨重镜擦肩而过时,低声说:“哥,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空气变得很沉寂,林落落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踩着高跟鞋走了。  鞋跟很细,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杨重镜闭上眼,听那阵响愈行愈远,闭上眼,堵在胸口的那股郁气沉沉咽下,最终也没有吐出来。  他回身带上门,仰倒在办公椅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本来就痛的头,经了这么一遭,有了愈演愈烈的架势。  林落落一直都看季楠不顺眼,从杨重镜刚和他在一起时,就处处针对,冷嘲热讽,话里话外都难听至极。曾经的他总会维护季楠,因为林落落说的那些话而把她惹得气急,吵架也是常有的事。  曾经,曾经。  杨重镜深深拧了下眉,一时之间不知道心下该是什么情绪。大概悲凉,也或许讽刺。  季楠还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出现这么两回,他回忆起曾经的次数就直线飙升,好像离开季楠的这三年,都没让他的脑子记住疼。  就是贱的。  杨重镜扯了扯嘴角,极力忽略脑海里不断浮现的,刚刚在地下车库里,季楠通红的双眼,逼着自己去看电脑上的报表。  季楠是真的变了很多,他剪去长发,身材也不再瘦弱,变得颀长挺拔。可是杨重镜脑子里最后的一个想法,却是他真的没有变。  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会演戏,用最擅长的装可怜,来骗过所有人。  到了最后,估计连自己都一起骗了过去。  还真的觉得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个,理直气壮起来,所以才委屈的那样真实情感,仿佛杨重镜不理他,是做了多大的一件错事。  可是没有遭受过背叛的杨重镜,会因为季楠的委屈而心软,现在这个付出过惨痛代价的杨重镜,却不会再栽这种愚蠢的跟头。  正值盛夏,最燥热的天,宁城的天气也反复无常。上午来的时候还是大太阳,中午就毫无征兆地下起暴雨,雨滴的颗粒很大,一滴滴砸落进地面的水坑,溅起四射的水花。  天空黑沉沉的,空气压抑燥热,惹得人格外心烦。  到了下班的点,杨重镜透过办公室的窗看外面工位上的人,吵吵嚷嚷,面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怨念。  不用细听,他都能猜到交谈的是什么内容。  看了一会儿,杨重镜收回视线,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枯燥无味的数据上。  雨太大了,雨声淅淅沥沥的,冲刷去这座城市平时的浮华喧闹,让一向偏好独处的杨重镜罕见地感到孤独。  这种情绪对于杨重镜来说,还是有点陌生了。  他没有理由地不想回去,明明脑子里想的是快快回家,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彻底放松下来休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坐在办公椅上,迟迟没有动作。  只有一个人的房间,太空荡了。  杨重镜想着想着,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抓了把头发,猛地站起身,动作不算轻地合上面前的一堆文件夹。  什么毛病。  多愁善感从来不是他的性子,这让他觉得烦。  心脏连着身体一起,向他大声抗议,告诉他这种情况有多反常。杨重镜讨厌这种感觉。  特别特别讨厌。  然而现实仿佛故意和他对着干,讨厌什么,就来什么。  “外面雨很大,哥哥。”是季楠。  杨重镜是单眼皮,半睁不睁的时候看上去很凶,他顶着这副神情,面不改色地咬断了刚刚放进嘴里的棒棒糖。  “我看你好像没有带伞,”季楠说着,又靠近一步,微微抿着唇,像在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的给你。”  他身上带着潮湿,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杨重镜甚至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季楠是故意的。  故意让自己淋湿了出现在他面前,故意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挺装的。”杨重镜笑了一声,说。  他垂下眼,眼神扫过季楠手上握着的那把,一看就是冒雨跑出去买来的新伞,目光不屑又凉薄,评价道:“怪好笑的,你不觉得吗。”  季楠脸色不太好,大概是淋了雨的缘故,有种病态的苍白。  他额前的刘海还在顺着往下滴水,整个人都透露着潮湿。他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解,但半天也只吐出一片无声。  “季楠,我有时候真的不太看得明白你在想什么。”杨重镜扯起嘴角,眼眸却暗沉沉的,所以连带着笑容也变得凉薄讥讽:“是我甩的你吗?你现在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  “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跟我说的分手。”  说到这里,杨重镜耸耸肩,语气轻飘飘的,不太有所谓,甚至还带着不算浅的笑意:“那段时间,我确实每天都在等你回头。我干过很多傻事,也说过很多自以为是的许诺,但是那又怎么样。”  “已经三年了。”  杨重镜顿了顿,接着说:“我们不是在演电影。你不来找我的话,我甚至连你长什么样都要记不清了。”  杨重镜扯起来的嘴角收回去,连僵硬的弧度都无法维持。他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骨节泛出些许白,暴露着主人情绪的不平静。  耗尽自己对他的耐心,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于是彻底冷下脸,伸手拂去季楠手上拿着的伞,推开公司门,大步走了出去。  伞被拂落在地,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季楠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低下头,看向被杨重镜扔掉的伞。  他指尖葱白,垂在空中,颤了颤,想要抓住什么,又什么都没有抓住。  杨重镜不会再心疼他了。  季楠盯着那把伞,很慢很慢地想,他的哥哥,离开他之后,果然变得更加耀眼,也更加优秀。  这很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好像也不再爱他了。第4章“发烧。”  第一次见到季楠的那天,天气很好。  也是夏季,干燥且灼热。  杨重镜单肩背着包,一手掀起小卖部的塑料帘子,弓着腰钻了进去。  学校小卖部的面积不大,没开空调,狭小又逼仄。货物架之间的空隙很窄,杨重镜小心翼翼地避开货物,生怕把上面放着的东西撞下来。  他个子高,脸色也冷淡,做出这种动作时生出几分反差,让他看上去有点好笑。  季楠蹲在角落里,嘴里含着根棒棒糖,刚抬起头,就看到这副场面,没忍住,撇撇嘴笑了。  不过不是什么善意的笑,轻轻一声,偏近嘲讽。  “好蠢。”  他的腮帮子鼓出来一块,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比起想让杨重镜听到,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吐槽。  但杨重镜听力在这个时候又变得格外灵敏,那句小声的“好蠢”于是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  他走动的步子稳稳停下,堵在季楠面前,眼皮耷拉下来,睨向缩成一团的季楠,凉声问:“你说什么?”  外人看来,这个场面其实说不出来的诡异。  季楠大学的时候留长发,身形瘦弱,跟发育不良有脱不开的关系。  他的五官自幼就出色,没完全长开时显得清秀,不仔细看,跟女生也没太大差别。  反观杨重镜,人高马大,寸头,眼神不带太多情绪,看上去就面色不善,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活脱脱一个校园霸凌的现场。  换作其他人,讲人坏话被当场抓包,对象还是杨重镜这种硬茬,多多少少都会带上点心虚。  不过巧就巧在,季楠不是别人。  “我说——”  季楠仰起脑袋,标致的双眼微微向下弯,里头映射着阳光的倒影,笑着道:“你刚刚的姿势好可爱。”  就是有点蠢。  后半句季楠识趣地没有说,吞回了肚子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招对他来说,早就已经炉火纯青。  不得不承认,一副漂亮的皮囊终究是占好处。至少季楠顶着这样一张脸,笑着说出这些话时,从来都无往不利。  “是吗?”  杨重镜依旧站着,手上拿着的可乐逐渐在高温下褪去白雾,罐身表面结出一颗颗的水珠,顺着他的指节淌下来。  他食指屈起,单手拉开瓶盖,汽水碰上空气发出“滋滋”的响,泵洒开去,混在空气里,飘到季楠抬起来的脸上。  可乐的味道,是甜的。  季楠闭了闭眼,感受到气泡的粘腻沾在肌肤,这种触感,让他觉得恶心。  显而易见的,这些话在杨重镜这里,不管用。  “我听见的好像不是这句。”杨重镜收回手,喝下去一口可乐,喉结滚动着咽下去,然后才说:“如果不是我耳背的话,那应该就是你嘴贱了。”  他说完,扭身就走,步子干脆利落,十成十的酷哥形象。  季楠抬手抹去沾染上面颊的气泡水,吐了口气,撑着膝盖站起来。  他叫住杨重镜,在人回头的瞬间露出温和的笑,半点不见生气,语调也慢吞吞地,一字一句,对他说:“同学,你的可乐……”  季楠撩了下头发,话音顿了顿,伸手指向他手里的可乐,说:“还没结账。”  所谓杀人诛心,大概就是形容的这种。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杨重镜反正觉得,丢人丢到了家。  他硬着头皮把酷哥形象维持到底,好似半点都不感到尴尬,实际上后槽牙都快要被自己咬碎。  假使眼神能刀人,季楠绝对能被杨重镜的眼神射成活靶子。  他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慢悠悠地走到柜台后面,给杨重镜结账。  “欢迎下次光临哦~”  季楠尾音拉长,惹得本已走出去的杨重镜回过头。他双眸充斥着笑意,手肘撑着柜台,拖着下巴,怎么看怎么挑衅。  但光都像是偏爱美人,从小卖部门口透进去,落在少年的肩头,映出空气里的尘埃。  哪怕是心头火起的杨重镜,也没办法否认,这一刻的季楠,是惊艳的。  惊艳到日后漫长的时光里,每每回想,都会记起这一幕。  而每想起一次,那试图淡化的恨意,就会再次加深,循环反复,成了杨重镜这辈子都解不开的结。  外面的天是黑的,正下着雨。  房间不大,东西摆放整齐,没太多装饰,在此刻显得空寂异常。  沙发上的人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杨重镜脑子混乱,少年时季楠笑着的脸和流着泪破碎的哀求声混合在一起,让他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又做梦了,他想。  一个大男人,缩在沙发上这么久,总归是不适的。他动了动身子,才发现小腿僵麻,动的时候痛的头皮一阵发麻。  杨重镜坐了几秒,对着空气发呆,等着小腿自己恢复如常。  他抬手摁了摁太阳穴,静坐半晌,下床找医药箱。  杨重镜很少生病,或者说,一般的小病他从来不放在心上。最直观的结果就是,明明是自己家,却半天都没能把医药箱找出来。  他找的有点烦,拿起手机叫跑腿。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敲门声。杨重镜睁开小憩的眼,从沙发上起来,去开门。  来得还挺快。  他分出神去想,边想边拉开门,伸出去拿药的手,又在看到来人是谁的瞬间僵在了半空。  季楠,又是季楠。  杨重镜烦的要命,因为生病,下雨,还有眼前这个阴魂不散的人。  他给不出任何好脸色,大脑给出的唯一指令就是关上门,将这个让他痛苦的源头拒之门外。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只是跑腿没办法取消,没过几分钟,刚刚关上的门就不得不再次被打开。  季楠站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杨重镜从跑腿手上接过来的药,等他即将关上门的时候,伸手把门挡住了。  “哥哥,你生病了吗?”他垂着脑袋,空出来的那只手紧紧攥着杨重镜不放。  季楠把手上的文件放下,硬生生从门缝里走进去,搁在玄关处,然后用手背探了下杨重镜的额头。  “你发烧了。”季楠口吻笃定,说:“要去医院。”  杨重镜用力打开他的手,反手将人摁在门上,狠狠喘了口气,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句“季楠”。  他语气很凶,拧着眉头,说:“发烧的是你。”第5章“我想让他死。”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走向奇怪,全然不在季楠的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