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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宣告失败。  PlanC:  溺水。有过PlanB的失败经历,霍水仙这次谨慎了许多,她决定选一个看起来是不小心发生的方式,断然不能像上次那样高调,被罚了一天不许吃饭,饿的她头昏眼花不说,还被关了好几日。  藏香阁条件有限,霍水仙能想到的方法同样有限,既不会失手致死,也能一定程度上冲击魂识,实属不易,溺水委实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就这,施行起来都困难重重。  首先,藏香阁唯一有水的地方只有两处,一是厨房的水缸,二是后院种荷花的水缸。  其次,只有师傅在厨房里烧饭时才会开门,其余时间皆锁门闭窗,而打开厨房的钥匙被春姨管着,她能从春姨那里骗取钥匙的把握小之又小,一个不小心还容易招致怀疑,反而招来更严的看管,得不偿失。后院虽易招人耳目,但只剩下后院的水缸可供她实施此计划。  这次她准备趁所有人都不在后院时,假装欣赏荷花,然后“不慎”掉入水缸。  在藏香阁,一整日里,唯晚膳时,众人都不在后院,霍水仙便将行动时间定在晚膳时。  择日不如撞日,溺水不需要等天气,说做就做。  打定主意的当日,晚饭时,姑娘们围在一桌,而护院们则在旁的一桌。  霍水仙有一粒没一粒地夹着碗里的米饭,开始找机会。当最后一个硬菜上桌后,霍水仙假意咳了两声,把碗筷往前一推,佯称已经吃饱,站起身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她先是象征性的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然后又假装不经意转到后院。  今夜,除了月光盛了些,其他一切正常。  霍水仙贼眉鼠眼地张望了一番,待确定四周确实没人后,方蹑手蹑脚走到水缸前,扑通一下扎了个倒栽葱。  刚扑腾了两下,不及窒息感上头,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抱住双腿,又动作麻利地把她从水缸里拖了出来。  “咳咳咳咳……”呛了水,霍水仙猛咳一阵,舒缓过来后,一把抹去脸上的水,回头一看,原来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护院阿彪。  霍水仙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阿彪的鼻子就破口大骂:“阿彪你在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当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我不过看看水里的鱼还活着没,你突然抱我作甚?枉我当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竟做出如此有违礼教之事,我真是看错了你,走开。”霍水仙冲阿彪恶人先告状地吼了一通,又一把将他推开,甩了甩滴水的袖子,悻悻回房。  阿彪被甩了一脸水,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他救她还救错了?阿彪觉得她发火发的莫名其妙,接下来好几天都不搭理她。  事不过三,三次计划皆以失败告终后,霍水仙没再继续琢磨别的办法,而是躺在床上冥思苦想了一夜,最后得出结论:穿越,实属有违常理之事,在此前,霍水仙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从来都认为此等虚妄之事,纯属无稽之谈,荒谬至极。所以,当此事真真切切地发生后,霍水仙心态有了翻天覆的变化,考虑起事情来,多少带了些造化的意思。再往深处一想,老天爷大费周章将其送来这个朝代,自不会是一时兴起,指不定自己肩上负有天大的责任,未竟之前,多半不会轻易让她回去,所以,现在的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既然暂时回不去,那么,说什么也不能任命成为藏香阁的舞姬,她要逃走。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是她对藏香阁的评价。来自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还能在古代饿死不成?与其在此任人鱼肉,坐等宰割,不如出去闯上一闯,外面天高地阔,至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自由,笼中鸟实在不适合她,被逼疯不过迟早的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护院的巡逻分为早晚两班,早晚交接班的时候他们会查一次房,确保无异常。  交接班查完房之后他们会到第二日早上再次交接的时候查一次房,这个期间足够她跑出很远了,加之她的窗户外面是一条很窄的小巷,而且她最近因为老被罚不准吃饭,瘦了一大圈,她完全可以毫不费力的在这条小巷里自如穿梭。而阿彪他们体型较大,就算到时候被发现了,他们也只能从其他地方绕过去堵住她,等他们绕过来的时候,她可能已经跑到某个角落躲起来了。  所以,她必须得利用这段时间逃出去。  她被关的那几日,闲来无事,便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经过她的观察,从小巷跑到街上也只需要五六分钟的时间,跑出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主要的问题就是怎样跑远。  毕竟她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一直窝在藏香阁,一次都没有出去过,不知道外面是何种情况,所以她现在必须要取得春姨的信任,让她有机会带她出去采买东西,顺便看一下这个陌生的地方。  除此之外她还需要银两,不然跑出去吃饭和住宿也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由于她最近老是想方设法尝试着回去,也没有把心思放在学舞上,春姨都没有让她登过台,所以她就没有办法赚取客人的小费。想到这里她还是暗自庆幸自己穿越到了藏香阁而不是什么怡红院,藏香阁的姑娘都只是卖艺不卖身。  对自己的现状进行了分析和思考后,霍水仙蘸墨开始写下自己的逃跑计划:  逃跑步骤一:取得春姨信任,利用出门采买的机会为自己的逃跑计划进行踩点,制定逃跑路线。  逃跑步骤二:跟苏喜学习舞蹈,争取上台机会,赚取逃跑银两。  逃跑步骤三:先施行步骤一和步骤二。  逃跑计划写好之后霍水仙便把它折好装在自己的荷包里随身携带,以实时提醒自己,切莫玩物丧志。  接下来,逃跑计划正式启动。霍水仙还为自己的启动仪式进行了象征性的点香三拜,算是对此事的重视。  ☆、初次登台  “喜儿啊,这些丫头们的舞学的如何了?”春姨坐在后院的石凳上端着茶杯泯了一口,抬起头看着正在指导姑娘们舞姿的苏喜。  苏喜嫣然巧笑,“可以登台了。”  苏喜细柔的声音传进了霍水仙的耳朵里,惹得她内心一阵窃喜。  虽然霍水仙从小没有舞蹈天赋,怎么学都跳地不协调,舞姿可以说是毫无美感可言,但如果是群舞,她站在最后面的角落里,还是能装装样子。客官的目光一般都会集中在前面领舞的姑娘身上,不太容易注意到最后面的人。更何况她已经学了好些日子,大致的动作基本上都已经记牢,随便舞一舞完全不成问题。  藏香阁的规矩是,新人初登台,都必须先从群舞开始,只有舞姿特别出众才会被选出来独舞。  不过,对于新人来说,只要能登台,就意味着她们有机会通过展现自己的万种风情来赢得客官青睐,不用说,得到的银子自然不会少。若是有幸能得到客官的点名,那对于自己的名号在京城扬出也是有莫大的帮助。况且能来藏香阁的,不是文人雅士,就是江湖豪客、猗顿之富,出手自然大方。而舞姿超群,模样又俏的姑娘,有时候日进斗金也不是没有可能。  姑娘们虽说都是无奈之下才会卖身于此,但既然来了,那便万不能有欠着债来,又空着荷包出去之理。  群舞完毕后,被选出来独舞的姑娘会继续留在台上摇曳舞姿,而其余的姑娘就会到台下为宾客做一些掺茶、唠嗑的活计。  当然,霍水仙这种毫无悬念要到台下打杂的也可以通过自己的眉来眼去从客人那里得到些打赏的钱。虽然在台下得到的银子比不得台上的姑娘多,但指不定能遇上个阔绰的主,又能逗得他欢喜,那银子还不主动来荷包了?想至此,霍水仙不由得在心里打起了主意。  苏喜一般不会说跳的好不好,但是只要她说可以上台,那就是对她们最大的肯定。  春姨听得苏喜的话后,微微点头,对着众位姑娘正色说道:“明日就准备登台吧,不过这次跟以往不太一样,这次阁主立了新的规矩。”  姑娘们在听到春姨的这番话后,不由得面面相觑,蹙眉低思,新规矩总是会让人难以适从。虽然大家小声议论,猜测纷纷,却没有人主动询问到底是何新规矩,都怯怯地看着春姨,希望从她的神色中读出点蛛丝马迹。  霍水仙眼瞧着没有人敢问出心中疑惑,她心里的小九九又有些摇摇欲坠,春姨偏不痛快地说出来,她实在焦急想要知道,于是只有腆着脸,特意睁大那双水波粼粼的眼睛看着端坐在前面的春姨,甜声问道:“敢问春姨,是什么新规矩?”  虽然她刚穿过来的那日将春姨吓的不轻,后面也犯过许多大大小小的错,但在终于接受暂时没办法穿回去的事实并启动PlanZ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春姨是各种讨好,嘴儿甜的跟摸了蜜似的,加之苏喜又在春姨面前对她百般夸赞,春姨自然也就喜了她这个还算讨巧的姑娘。霍水仙性子便是如此,一旦她接受现实,就会立即让自己尽快适应新的环境,不再多做无谓的挣扎。  春姨瞥了一眼霍水仙,将茶杯放回石桌上。  “众所周知,以往阁中若是来有新人,都是先从群舞开始,只有舞姿出众者才可被选出独舞。但,从今日起,登台者皆须从独舞开始,客官拊掌之声甚大者便可在藏香阁挂名。反之,若是拊掌之声甚小或是无人拊掌者,只能继续学习,若是学习之后仍然不能获得拊掌之声者就要成为小侍。”春姨这话虽说的云淡风轻,但新规矩所引发出的压力却让院子里姑娘们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凝重了起来,自觉舞姿欠佳的几个姑娘甚至已经开始小声啜泣。  这所谓的新规定对于霍水仙来说更是犹如五雷轰顶,深感这邪门的规矩就是专门为她而立。  虽然她穿越过来的这幅皮囊品相极好,即便是穿戴普通,毫无外物点缀,一张精巧秀丽的脸庞未施粉黛却更有一股绝俗之气,如水的肌肤,两瓣灵动桃花包裹着漆黑星空的双眸,细长微翘的小鼻末端犹如一颗珍珠镶嵌,不点而绛的唇瓣包裹着颗颗贝齿,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颦一笑已能不轻易间引人神醉。  霍水仙不禁惋惜这幅好皮囊给了自己真是白白浪费了,长的再美又如何,跳舞的时候要是出了丑,自己不仅颜面尽失,还要再回后院继续“深造”,甚至一个不小心就要沦为打杂,便更不可能赚得逃跑费了。自己在赚钱了才知道原来钱居然这么难赚,霍水仙不禁遥想起了自己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适才说的新规矩,大家都听明白了吗?”春姨见没人出声,便提高语调状作询问,实则提醒。  “明白了。”姑娘们齐声应道。  “水仙,你在发什么愣?我方才说的你可是听清楚了?”春姨瞧着平日里话最多的霍水仙此时竟安静的站在那里出神,以为她没有听明白自己方才所说的话,遂特意点名一问。  这些新来的姑娘里面,春姨期待最多的就是霍水仙,她皮相极美,甚至超过了苏喜,所以就算霍水仙莫名其妙犯了那么多错,她都没能舍得重罚她,顶多罚她一日不吃饭。又加之后来不知她是看开了还是转了性,乖巧的紧,春姨便更是喜欢她了。  霍水仙正在发怔,突闻春姨唤了自己名字,她赶紧回了回神,硬挤出笑敷衍道:“春姨讲的仔细,水仙听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今晚你们跳舞所穿的衣裳等会儿就会一一送到房里,你们自己要提前做好准备,可不要叫我失望了。”春姨交代完后便懒懒地站起来,出了后院。  “完了完了,姐姐,我这回算是死定了,大家一起跳我还能凑凑数,这让我一个人上去,可不是只剩下出丑的份儿了。”春姨一走,霍水仙就立马跑到苏喜跟前,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她心中忐忑不已,引带着脚上也闲不住,不停地在苏喜面前踱来踱去,一个劲儿地抱怨新规矩肯定就是针对她,想让她出丑,没人性云云。  苏喜自然清楚她学了有几成,不免也为她担忧了起来,但是又怕她过于紧张,反而发挥不好,只得一个劲儿的安慰,让她做好准备就行,无论她跳的好还是不好,她都会为她拊掌,就算情况真的糟到鸦雀无声,那也还有回来继续学习的机会,叫她务必放宽心,好好休息,即使舞跳的不如人意,精神头儿也不能差。  听得苏喜这么一开解,霍水仙当即破愁而笑,直夸苏喜善解人意。  可头顶上的愁云哪里是那么容易说散就散开的?  紧张的时刻总是来的很快。  屋漏偏逢连夜雨,姑娘们一起抽的签,可她霍水仙偏偏就抽到了最后一个,她此时此刻才真的是感觉压力有如山大。  其他姐妹们抽完签的那一刻是松了口气,她抽完签的那一刻,立马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这到底是啥手气?抽哪个不好,非得抽到最后一个,这不是生生让人来看她的笑话吗?  眼瞅着姐妹们一个个的上台下台,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水仙,到你了。”上一个下来的姐妹轻声提醒道。  这一提醒吓得霍水仙整个一哆嗦,虽说她也给自己鼓了半天劲儿,可当真的轮到自己时心里仍是七上八下,一脸惊惶地看着一直在旁边为她鼓劲的苏喜,如临大敌。  苏喜感觉出她的紧张,轻轻握住了她颤抖的双手宽慰了一番,教她将所有人都视若无物便是。  两姐妹正咬耳说着,催促声又如催命符咒般沉沉响起。  霍水仙躲在舞台幕布的后面,伸出小脑袋往台下探了一眼,心跳迅速加快,直飙脏话:“握草,握草你大爷,这么多人,这古代人当真是吃完饭都无事可做么?这阵仗,叫我如何下得了台?这是要让姑奶奶我在古代把人丢尽不是?”她紧张地直跺脚,忍不住回头看了下不远处的苏喜,苏喜当即投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做手势让她快些上去,别让大家等太久。  她眼下是骑虎难下,要是这个时候掉了链子,春姨非杀了她不可。  霍水仙深吸一口气,迈着她平时觉得最作的小碎步缓缓上场。越往前走越是紧张,心跳有如擂鼓,两条腿都变得不太利索。一边走,一边不停地给予自己安慰性的暗示:台下无人,只有桌椅板凳,不要紧张,不要害怕……  由于太过紧张,她不敢盯着台下看,只好四处乱瞧,眼睛蓦地瞥到了舞台旁边抚琴的乐师,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她认为此时此刻唯一能挽救她形象的点子,紧张之感稍微退却,脸上立刻浮现出让人难以侧目的浅笑。  “小女子初次登台,心中无比忐忑,比起姐妹们的摇曳多姿,小女子的舞姿就相形见绌了。”霍水仙作羞愧状,顿了顿继续说道:“舞蹈方面小女子是万万跳不出姐妹们的优美婉转,若是各位客官不介意,我便为大家吟唱一曲,唱的不好还请大家多多见谅,小女子下去后定当勤加练习。”  春姨、乐师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她话里之意,乐师更是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还好苏喜台上经验丰富,知道霍水仙要把跳舞换成唱曲,便做弹琴手势示意乐师。  好在乐师也不是首次登台抚琴,得了苏喜的手势后便即刻会意,轻轻拨动指间之弦弹起百搭曲《高山流水》。  霍水仙感激的看了一下苏喜和乐师,暗赞苏喜冰雪聪明。  伴随着乐师手中飞出的悠扬音律,霍水仙动了动嘴。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  会不会不同结局,  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  埋在沉默的梦里。”  一曲《星月神话》配上霍水仙几个恰到好处的舞动,竟震的全场人无一不痴痴地望着台上这个身着水蓝轻衣,眼波如酒,恍若初下凡尘的灵逸仙子。  甚至曲罢许久都无一人移目,生怕方才只是华胥梦一场而已。  台下客官的反应轮到霍水仙不知所措了,已经唱完了的她看着坐满了人却静的连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的到的厅堂,尴尬的咳了两声:“小女子曲艺不精,献丑了。”  台下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皆拊掌而笑,赞不绝口。  霍水仙被这阵势惊住了,没料到她情急之下唱了一首自己还算拿手的歌,会得到这么多夸赞,刹那间,心情犹如飞上云端,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也正因如此,所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台下有一双带着探究而又复杂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哪里找来的人?”眼睛的主人微微侧头问向其旁坐女子。  身边女子媚眼柔转,檀口微张,轻附男子耳畔,柔声说道:“回公子,此女子是属下前些日子遇上的,她当时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属下见她面容姣好,便把她带了回来。”  说话女子便是藏香阁的阁主,凤戈瑶。  “最近事务不多,我要在京城停留一段时日,就暂住藏香阁罢,你安排一下。”男子面无表情地说着,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一眼不眨地盯着台上人,似要将她生生看穿。  “属下荣幸之至,公子的居所我每日都命人打扫,随时恭候公子驾临。”语气中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妖媚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娇羞,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女意外听到了意中人的夸赞。  男子只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他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在霍水仙身上,生怕眼睛一眨,她又会消失不见。  全然不觉的霍水仙在众人良久不息的拊掌声中缓缓退了下去。  一下到台子后面,她就立马拉着苏喜的手激动转圈,喜形于色,不过仍有些后怕地道:“还好没丢人,还好没丢人,太折磨人了,我差点被吓……”本来要脱口而出的“尿”字,被霍水仙咬回了肚子里,舌头一转,换成:“被吓傻。”  笑眯眯的苏喜不吝一词地赞道:“我早说了,妹妹有颗七窍玲珑心,何种情况都难不倒你,你的这个小脑袋里装了许许多多的鬼主意,连姐姐我都喜出望外。你所唱的曲子,我竟是从未听过,又好听又新鲜,改日一定再给姐姐唱来听。”  夸赞之词刚落,苏喜又靠近了一些,眸中神秘之色渐起,附在霍水仙耳畔说道:“今日首战告捷,我等下便跟春姨请示,明日带你出阁子玩,可高兴?”  听到要出藏香阁,霍水仙猛一把抱住苏喜,八爪鱼似的搂住苏喜脖子。  眼下境况,于她而言,再好的奖励都比不过能出藏香阁,当下展颜欢笑:“姐姐若是喜欢这曲子,我便教姐姐唱来。我来这里也有好些日子了,每次都要央求好一会儿春姨才肯答应带我一块儿出阁子去瞧瞧。若是能让我只与姐姐两人出去,哪怕罚我一日不吃饭我都毫无二话。”  苏喜伸出手指在霍水仙如珠如玉的鼻尖上轻轻一点,“你这丫头,又没犯错,怎会无缘无故罚你?你且放下心来,姐姐明日定带你出去好好玩上一日方回。”  霍水仙挤眼一笑,挽着苏喜的手臂,连连卖巧。  ☆、女侠捉贼  “姐姐,你快来看这个,这是什么?”  古代的新奇玩意儿可以说一点也不比二十一世纪逊色,看得霍水仙眼花缭乱。  她嘴里嚼着桂花糕,手里拿着糖葫芦,活似一条游鱼,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穿来穿去,腰上轻白的纱束被她跑出的风带着洒洒飘荡,身子骨本就清瘦,乍一看,像是要迎风而飞一般。  其身后,一身青纱覆体的苏喜也一改往日在藏香阁的朱唇媚妆,褪去一身红衣,浮一层淡妆的她更有清雅之感。苏喜一直练舞,步伐虽也轻快,但追上动如脱兔到处乱窜的霍水仙还是有些吃力。苏喜生怕她跑散了找不着回去的路,只能在后面急急喊道:“妹妹,妹妹,跑慢些,我都快跟不上了。”  正在各个小摊上胡瞧乱逛的霍水仙在听到苏喜的喊声后,忙刹住脚,回过头,却见苏喜在她身后不远处后扶腰缓跑,娇喘微微。  霍水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连忙跑回苏喜身边,略带歉意地挠了挠头,笑哈哈道:“姐姐见谅,没了春姨一路,一时激动,忘乎所以啦。”  之前她虽也跟春姨一起到过街上采买过一些藏香阁的必需品,但向来都是规规矩矩地买完东西就回去了,每次只要她好奇的往摊贩那儿多瞧上两眼就会被春姨责骂,所以她也只是留意了路线,并没有如今日这般玩耍过,这才一时得意忘了形。  苏喜从袖中取出一方绣了一簇桂花在边角上的白色丝帕,为霍水仙擦了擦额头,娇声斥道:“你瞧你,都跑出汗来了。我今日同春姨说过了,可以许我们多出来一会儿,况且又不是只出来这一次,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让你慢慢玩遍,别着急。”  霍水仙冲苏喜一笑,看着她今日清素的妆扮,不禁赞道:“姐姐,你今日这番打扮煞是好看,有濯清涟而不妖之感。往常虽也好看,但是总觉得过于妖艳,今日却觉得像我们后院水缸中的荷花那般,不艳不妖,出尘脱俗。”  说着说着,霍水仙又凑近苏喜作势嗅了嗅,“还有一阵沁人清香。”  “就你嘴甜。”苏喜曲起手指往霍水仙脑门轻轻敲了一记,含俏一笑,动人无比。  霍水仙看着眼前这个娇俏的女子,毫不吝惜溢美之词:“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说的便是姐姐这般女子罢。”  “不知道像姐姐这样的女子,要什么样的男儿才配得上呢?”霍水仙挑了挑眉,一脸坏笑。  苏喜白净的小脸立马浮上一抹红晕,为了不被霍水仙继续调侃下去,只好转移话题:“妹妹别逗姐姐玩了,你瞧瞧可有入眼的物件儿,姐姐给你买了来。”  要说霍水仙喜欢的东西,那可就多了去了,但凡以前从未见过的,瞧着好玩的,她都喜欢,不过她知道苏喜一直在攒银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自己赎身,离开那个没有自由的地方,所以为了替苏喜省钱,她只说自己就喜欢糖葫芦、桂花糕之类的小食,而且逛了这一路她已经吃饱了。  “真的没有得心的物件儿?”苏喜诧异地看着霍水仙,这哪里是平日里那个小财迷?往日里带她出阁子,在路上捡到一个铜板都要开心上好一阵,便连走路都特意低了头往下瞧,寻摸着还有没有踩上铜板儿这等好事。  “若是真有我喜欢的东西,我一定会问姐姐要了来,不过这些东西我平日里也用不上,买了回去也是闲置着,倒是给浮尘添了个落脚处,实在没有必要花那个冤枉钱。我们也走了好些路了,不如去那边的茶摊喝喝茶歇歇脚。”霍水仙挽上苏喜的胳膊,指了指左前方的小茶摊。  苏喜顺着霍水仙所指的方向一瞧,点了点头,随后就被霍水仙拉着往茶摊走。  两人从藏香阁出来走了一路都没有发觉身后有一个人从她们刚踏出阁子时便紧紧地暗中跟随,隔着一段不变的距离,一步不迟。  那日,他处理完在京中事务,本打算当日便离开京城去往别处,可一股莫名的牵引让他突然想要来看看这个他已经全权交与凤戈瑶打理并不怎么亲自过问的藏香阁。  他那日突然的到来还惹得凤戈瑶高兴了好一阵,也胡思乱想了好一阵。  那日,他思绪莫名,目光淡然地看着台子上衣袂飘飘、来来去去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对这里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算不上留恋,更多的是某种期待,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回到这里来,回到这里来。  那日,他坐在台下,周围人群的鼓噪闹得他心绪烦乱,台子上无论是妙曼的舞姿或是拙劣的舞步,在他眼里都相差无几,直到那个蓝色身影的出现。  他在台下,她在台上。  她没有如其他女子那样摇曳舞姿,而是一曲清歌缓缓荡开。  他还记得她那日所唱,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是她吗?那眼神,那笑容,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每晚都能梦到那张让他魂牵梦萦十一年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