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1页)
曲幽:真的是礼物(眨眼)第93章赴君侧 南柯石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仿佛变回了一块普通的石头,掉落在冥府这边。被它冲破的结界很快有仙君鬼差前来修复。 言昭擦了擦模糊的双眼,收起剑落到地面,见到了匆匆赶来的慈济。 慈济神君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四下望了望,没有见到君泽的身影,不由得忐忑。 “言昭,帝君他……” 言昭看向结界中的石头。 “师尊在里面。” 慈济神君不敢置信:“什么?” “这是曲幽真神的法器,名为南柯石,”言昭冷静下来,“慈济哥哥,劳烦你替我守一会儿结界,我去去就回。” “等等……”慈济阻拦不及。他还有满腹疑问,但一眨眼言昭已经跑得没影儿了,只好转过头看着那块不起眼的石头。 倘若帝君真被困在了这里面…… 慈济揉了揉眉心。 那可真是再糟糕没有了。 言昭又风一般地回到真神封印边上。 曲幽仍坐在那里,轮廓却比先前清晰了几分。言昭察觉到封印裂隙泄露出来的真神威压变沉重了。 问穹剑还恪尽职守地守在封印上方,言昭这才找回一点思绪。 方才是自己关心则乱,既然曲幽说只有师尊才能打开天外之境的门,那必然不会在这个关头置他于死地。 “南柯石是你故意放出来的?” “不错,方才还没来得及同你说呢。南柯石是我捏的一枚芥子,当年赠与离未做玩具,他能随意进出,但其他人若是靠近……则会失去仙力和记忆,永世困于其中。” 言昭皱眉:“为何?” “为何引你师父进去?唔,因为他身上的因果执念还不够,经此一劫方能达到我要的程度。” “那要多久才能放他出来?” “放?我可没有那种打算,也没有那个本事,如今我只是一缕神识。能不能出来,自然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倘若他出不来……那等封印失效,让离未灭世也未尝不可试。” “你……!”言昭怒火攻心,极力压下后,他沉默片刻,才问:“怎么进去?” 曲幽眸子里攀上一抹满意的笑。“做这枚芥子时,我并没有留后路。所以么……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进去才能不丢失仙力记忆。不过,有个人研究南柯石研究了几千年,他说不定有法子。” 他没说此人是谁,因为他知道言昭是个聪明人,很快就能想到。 果不其然,言昭只思索了片刻,便露出恍然的神色,当即御剑离去了。 言昭立于剑锋之上,刚走出几丈,忽又停下。 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曲幽耳中。 “曲幽前辈。” 曲幽以为他还要问什么,好整以暇地站定了。 “你说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并不全都相信。但只有一件事……我要向你道一声谢。” 言昭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却没再说什么,乘着剑远去了,只留下一道清风。 曲幽看着他的身影远去,很快变成一个微小的点,这才从刚刚的眼神里,咂摸出言昭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多谢你把我带到他身边。」 曲幽笑了一声,顿觉牙酸。 他身后的真神封印晃动了两下,似是被这笑声吸引,缓缓在地上落成了另一道人影。 曲幽微怔,转身看见那道人影后,面色柔和下来。 “离未。” 人影面容尚不清晰,声音也朦朦胧胧。 “你大费周章,设下一个又一个局,就是为了看这一出?” “你不懂,要动摇他这样天性淡泊的人,就要辅以天地间最极致的情,神魂相连,师徒之谊,生死别离,失而复得,取舍不能,情丝种种,牵连缠绕,才能生出最极致的执念。” 离未半晌未吱声,末了叹了句:“真变态啊。” 曲幽正要纠正他,却又听他问:“你为什么这么懂?” 曲幽脱口而出:“这还用问?自然是因为我……”话音戛然而止,他闭上嘴,眸色黯了一瞬。 继而他转移了话题:“南柯石收不回来了,等回去了……我再给你做一个。” 离未心想他要的从来也不是什么南柯石,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道了句:“好。” 言昭本想去神霄宫寻人,却一出九幽境就看见了自己要找的那人。 人界动荡暂且平息,天帝回天庭商议新人界一事,而神霄宫元圣帝君则在得知南柯石现世的消息后,带人赶来了地府。 垂光神君就站在元圣帝君身后,目光穿过重重结界,落在那块不起眼的石头上。狂烈的热切与好奇,在他的眸子里烧成了一把火,仿佛要将南柯石吞没。 他心无外物,早就听不见旁人说什么了,眼里只有南柯石。 直到有人传音入密对他说了句:“神君,借一步说话。” 垂光神君转过头,看见了意料之中的人。 他顺着言昭的示意走去,两人到了结界的另一端。言昭凝眸看了一眼结界中的南柯石,方才一阖眼,说起正事。 “我见到曲幽真神了。” 垂光神君微愣,似是没想到曲幽会亲自出面。 “他说世上最了解南柯石的人,知道进入它的办法。我思来想去,只可能是神君你了。” 垂光神君看见他目光坚毅如磐石,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的确研究出一个办法,但只在我的芥子中实验过,对南柯石是否有效尚不可知。而且此法凶险……”他顿了顿,“真君愿意以身试道?” 言昭笑了笑。 “求之不得。” ** 南柯石出自真神,棘手非常,六御也束手无策,只能派人轮流在结界边值守,以防有异动,也防止再有人落入南柯石中。 各路神君来来又走走,言昭听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帝君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他没有回应过,只是坐在结界边,安静地看着结界那头的南柯石。 他在等垂光神那日他说,要想带着神力进入南柯石,必须带上一样东西。那东西他在上次试验时毁掉了,重新再做,要耗上十来日。 言昭便在结界边等了十来日。 慈济神君回九重天待了一日,安置妥了妙严宫,再回来时,便见言昭坐在那里,像是姿势都没变过。 冥府不比九重天或东极境,甚至连九幽境都比不过,鬼气森然,终年不见阳光,少有润泽,言昭在这里待了十几日,发尾都枯了几寸。 慈济不禁生出几分心疼和不忍。 “言昭,你回妙严宫歇一歇吧,若是放心不下,我替你守一会儿。” 言昭看见来人,抬头微微笑道:“没事。” 慈济见说不动他,只好在他身旁坐下。 他用余光打量了言昭一会儿,心中的担忧还是没有散去。帝君被困生死难料,他本以为言昭会焦虑、会伤心,却从没想过是这样平淡的反应,淡得令人心惊,仿佛底下藏了更骇人的波涛。 言昭没察觉到他的目光,直到手心被一道暖意覆盖。他低头一看,慈济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热茶。 “我煮茶的手艺比不过帝君,将就喝吧。” 言昭在茶汤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略有些憔悴的模样,眨了眨眼,一口饮下了这杯甘露茶,双唇这才有了点血色。 “比我煮的好一点。”他道。 慈济听罢笑了一声,稍稍放心了些。 言昭捧着空掉的茶杯,看着结界表面的流光,忽然道:“他们都说,以师尊的能力,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破解之法回来。” 慈济沉默了片刻,才道:“是啊,倘若世上有什么事帝君都解决不了,那就没有人能解决了。我还没见帝君败过,所以你也要相信帝君,不必忧心。” “他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吗?”言昭问,“几十万年,都是这样……” “什么?” “无论遭遇什么样的险境,都只能听见一句‘相信他可以’。” 慈济神君这才后知后觉听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不由得心生诧异。 他侧过身,看见了言昭的眼神—— 似眷恋又似心疼,其间翻涌情愫,从未在这双眼眸中出现过。 那不是看师父的眼神。 “言昭,你……”慈济惊愕不已,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附近灵气被撞乱了几分,是有人催动传送阵术过来了。 “真君,慈济神君。”来人简单寒暄了一句。 “垂光神君。”言昭放下杯子,站起身。 垂光神君不多啰嗦,直接取出刚刚制成的东西,交到言昭手中。同时传音入密,告知了他使用此物的办法。 言昭怔了一瞬,随即不动神色地接下:“多谢神慈济神君看着垂光神君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问道:“他来是……?” “先前向他求一样东西,这会儿正好寻到送来了。” 慈济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玩意儿:“什么东西?” “一枚芥子,”言昭道,“垂光神君不是最谙此道么?我看着有趣,便问他能不能送我一颗。” 慈济看了一会儿,确实像是个芥子,只不过比先前见过的都要小。 “他没与你多说什么吧?”慈济忽然心生警惕。先前他以为君泽本是去查探真神封印,落入南柯石是偶然。然而真神封印只是波动了几下,并没有真出现异样,难道……南柯石一事是故意为之? “你在此处别动,我去问他几句话。”慈济说着,追还未走远的垂光神君去了。 言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没做犹疑,径直转身朝结界走去。 待慈济问到几句不痛不痒的答案,回来时,早已不见了言昭的身影。 他急切地找寻片刻,最后在看见南柯石发出异样的光,以及结界内多出的一道人影时,当即惊呼一声:“言昭!” 言昭的五感已经被南柯石捕获,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他将什么东西放入了刚刚拿来的那枚芥子里,下一瞬,便彻底消失在了南柯石的光芒之中。 -------------------- 曲幽:施法让他们两个在一起.jpg 离未:cp粉头?真变态。 操碎心的慈济神君:一下走俩我真顶不住了(痛苦面具)第94章北风寒 君泽醒过来时,嗅到了北风的味道。 萧瑟凋敝,呼啸着卷走一切生机的味道。虽还未到凛冽之时,已经刮得人皮肤干涩。 他朝着风的来源看去,原是营帐豁开了一个角,寒风正呼呼往里头灌。 君泽视线一转,极快地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座军帐之中。 帐内简朴得没什么内容,只有他身下这架一人宽的行军床,一方小木桌,床边挂着一副甲,及一把钢刀。 他欲起身,刚坐起一半,便感觉胸口牵扯出一阵钝痛,只好停下。被子滑落,露出缠着一圈又一圈麻布的上半身,有几处还染着干后发黑的血印。 肉体凡胎的痛觉有些陌生,不过以他的经验,这些都是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有伤及肺腑。 君泽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翻身下床,在钢刀的刀面上看见了自己模糊的倒影—— 竟还是原本的模样。 曲幽说的分明是记忆尽失,变成芥中傀儡,为何记忆和容貌都没有改变?哪一环出了差错? 他沉思片刻,心道这样也好,与其等着外面的人想到办法来救,不如自己在境中找线索。 帐外守着的亲兵终于注意到掀起的那片角,连忙蹲下身将它重新绑好,余光看见了里头醒过来的人,喜出望外。“大帅!您醒了。” 亲兵像是唠叨惯了,一边走进来一边道:“您这次昏迷四五日,李将军急得胡子都白了两根。您的伤怎么样了?我去喊军医来……” “不用,”君泽叫住了他,“现在什么时候了?” “卯时刚过半,”亲兵顿了顿,意识到他想问的估计不是时辰,继续道,“九月初一了。” 君泽随手从桌上倒了杯水,润了润干涩的唇和喉咙,披上外袍走出营帐。亲兵急急忙忙跟在他身后。 晨光稀薄,最外层的守营将士正在有条不紊地换班。君泽往北面看去,军营之外是广袤的草场。 草已经开始黄了。 再过月余,这片草原就会变成一片枯根,然后覆上最洁白的雪——如果没有马蹄踏碎它的话。 君泽微微眯了下眼,隔着草场,能隐隐约约看见一条蜿蜒流长的河,汇入东边的山脉中。河边是另一片营帐,看不真切,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前头一个穿着战甲的中年人巡视完毕,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走过来。 “李将军。”一旁的亲兵喊道。君泽目光一垂,果然看见了一缕灰白的胡须。 这位李将军见到他,又急又喜:“大帅,你可算醒了。如你所料,蛮子果然偷摸搞了一些小动作,都被我们派出的小队打回去了,但长此下去也不是事。” 他话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下一步该怎么办? 君泽一睁眼便落到这里,对眼下的情况一概不知,只能从这两人的对话里拆出只言片语,拼凑出一点来。 他在这里的身份是北防主帅,上一战中受了伤,失血过多昏迷了数日。从地形看,此地类似于燕山一带,对战的是某个草原部落。 “帐内说。”君泽咳嗽了一声,向议事的主帐走去。亲兵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很有眼力地去准备吃食了。 主帐无人,桌上放着巨大的沙盘,还有堆成一摞的演算稿纸和信纸。君泽在帅印旁看见了落款,写的是沈君泽。 李将军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大帅,末将已将此战捷报加急送往京城,若能换来一批新辎重,是个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君泽听着,一边看着面前的沙盘。 他也曾带兵打过仗,神魔之战与凡人自然大不相同,但其中排兵布阵的思路却是相通的。 李将军虽说着乘胜,但眉目里仍有犹豫之色。 君泽点破了他的忧虑:“现在的物资储备支撑不了,乘胜追击的前提是新辎重必须马上运出,在储备耗尽之前到达。” 李将军叹了一口气:“是,朝中如今局势,我担心补给来不了那么快。但若是拖下去,冬天一到,蛮子扛惯了冻,我们不见得再打得过。” “这一仗必须打,他们吃了败仗还敢有动作,便是在试探。想来已经试探到什么了,等入了冬,即使我们不想打,也不代表他们不打。” 李将军面色一僵,随后重重沉了下去。 “京中还未有回信?” 李将军摇了摇头:“还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