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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仪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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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送走沈母,她拿着干帕子替自己绞头发,她不喜欢除了红菱以外的人近身伺候,是以皆是亲力亲为。  听到笑声,便侧目往声音方向去看,却是没有半个人影,疑心自己听错了,继续绞头发。  陆深躺在立柜里,黑黢黢的,身上的酒味关在顶箱柜里越发刺鼻,刺得他打了个喷嚏。  沈书晴皱眉起身,这回她听得明白,声音是从顶箱柜传出的,便一边擦着头发,去打开柜门,往里面看去。第52章讨她欢心  这是个黄花梨顶箱柜,顶上一层放着冬日的衣衫,最底层叠了几床被褥,这个季节常换洗的衣裙则竖着挂起来,公中每季会给每个主子准备四套新衣,因她是才来颍川,没有旧衣裳,她娘亲又自己给她找裁缝做了十几身,装得满满当当的。  随意看了一眼,翻了几下,没发现什么不妥,便将木门重新关上。  只关门时,又听得细微声响。  是陆深急促的呼吸声。  早在沈书晴往这边走来,陆深便屏住了呼吸,听着她脚步声越来越近,再到她开门,她熟悉的栀子体香传来,他便险些绷不住,想要冲出去吻她,抱她,揉她,以惩治她白日里对自己犯下的错。  可他到底还有一丝神志在,他知晓她此时此刻恨透了他,笃定了那日水寇一事是他的所作所为,他若是贸然出现在他的闺房,一定又会多了一条不可饶恕的罪名。  是以,他到底是忍了下来。  可她竟然还伸手来摸,她还是穿的夏日的寝衣,薄如蝉翼,嫩如细耦的皓腕若隐若现,只要一想到这手曾攀过李照玉的肩,扣过李照玉的腰,他就恨不能将她抱进浴房,用香胰子给她洗个百八十遍遍,方才肯罢休。  竟然去攀男人的肩,还是当着他的面。  这才不免呼吸急促起来。  好在,她也仅仅是又看了一眼,便关上了柜门。  等她走远了,陆深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柜门的缝隙透过来的光线倏然暗下,知道她是歇下了,又过了不知许久,久到陆深都快酒醒了,这才中顶箱柜里走出来。  他整理了衣摆,拍平衣裳上困在柜子里形成的褶皱,这才一径至她床前,坐在床下的春登上,透过薄纱帐打量他日思夜想的妻。  她的柳眉微蹙,小脸皱成一团,显然是睡得不安稳。  他想起从前沈书晴有用安神香的习惯,是以摸黑在房内找了一圈,竟然真给他找到了,点燃了安神香,随着缭绕的白烟升起,她蹙起的细眉才稍显松泛。  然陆深却并未离去。  他眼中带着迷情,又似是自嘲地看着沈书晴,却也并不敢像以前一般在她身上放肆,至多只能握上她露在纱帐外的一截皓腕细细把玩。  他粗粝的大掌缓缓揉捏女子娇嫩的手背,这是从前她孕期时他常做的事情。  他眼前甚至浮现出了这个画面。  她挺着孕肚躺在床榻上,因着夜里孩儿压着睡不着,与他纯盖被说话,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会帮她揉揉手,揉揉腿,好舒缓她手脚的水肿,那个时候,她总是不想他辛苦,只肯让他捏一回儿。  只可惜,如此和美的一幕,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举起她的手贴向他的脸颊,低声道:“瑶瑶,现如今是你外祖不想你跟我走,你再等一等,我会说服他的。”  凡是皆有因果,虽则他此次回到颍川,还不曾正面与陈老爷子打照面,但是他相信凡是皆有因果,陈老爷子不同意他,总是有因由在,凭着他不曾对他赶尽杀绝,以坐实他的案子,给他找更大的麻烦来看,他还是手下留情的。  这般看来,这事也并非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将她的手放回被褥,关严实了纱帐,正准备离开,却瞥见她那殷红的唇瓣,霎时想起白日里所看到的那一幕。  事到如今,他宁远相信那是做做样子,他们并没有亲吻,然则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掀开了纱帐,将薄唇贴在了她的朱唇之上。  她需要安神香,可见睡得不安稳,他并不敢使力吻她,只撬开她的唇舌,稍微吮吸片刻,可即便是这样,女子的身子依然有了反应,她难耐地蹙起了细眉,轻哼了几声,身子也软了下去。  陆深不过是嫉妒李照玉,这才宣誓主权式地吻她,没想到让她不舒服了,他不想要她不舒服,他是她的丈夫,不能让她享受丈夫的疼爱本来就是他的错。  他犯了错,才让她选择离开,都是他的错。  便是这一回,她误解他,当时他虽有些恨她,然则等想得透彻了,不还是因为从前她被他骗怕了,才不敢再信他。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才让他暂时失去了她,只要他能欢心,他做甚么都愿意。  但他不能将她吵醒,她醒了会将他赶出去,且他再也不能晚上来看她,是以他只能动静很小地让她欢心,他的手先是隔着布料游走,后来又去到布料里面游走,总归是哪里能让她欢心他心里有数,不能让她受这份苦,这是他这个丈夫该做的。  不然还真的让她去找外室郎?  陆深走的时候,回望了一眼沈书晴,在她的照顾下,女子已然是红中透粉,就仿若是他们以往每回之后一般。  隔天,沈书晴去腾云阁时,刚一入门就被夸气色好,沈书晴早上梳妆时也发现是红润了一些,不过倒也谦虚了几句,继而去找她娘。  她娘正在跟婶子们坐在二楼临窗的靠背椅上,七八位夫人做成了两排,一位年轻画师正在给她们作画,见她娘亲笑得唇角都僵了也不敢动一下,沈书晴便自去找相熟的姊妹,也想与她们合画一张像,陈家人口多,即便今日画师得有十来位,然若是每人皆要画一幅,一日之内却是来不及的。  沈护晴扶着扶梯一路往上走,走到了腾云阁的第四楼,在这里她终于找到了六娘陈映容她们,正在画像,看起来画师还没有开始画,便加入了她们。  共有五位娘子,其中陈映容及陈映秋是大房的六娘和七娘,其余几个除却九娘陈映月因为跟她长得八分像她多关注些,其他一位并不熟悉。  她有些奇怪的是,寻常陈映月总是会主动亲近她,这回却是她甫一靠近,陈映月便扭开了脸,若非六娘拉着,她想她可能会直接离开。  画师见她们神色各异,便叫她们笑,毕竟这画像要留存许多年,今日请的也都是画艺高超的画师,各位小娘子倒也十分配合地笑了起来。  可沈书晴余光瞧见九娘,总觉得她笑得有些森然,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她总瞟向自己。  约么一个时辰,画师才画完,沈书晴走过去一看。  六位娘子围着一个遮了金色锦缎面桌布的圆桌,圆桌上有个棋盘,几个茶盅,倒是清雅别致,沈书晴与陈映月分坐两侧的圆凳上,六娘、七娘、十一娘站在圆桌之后,其中六娘站在沈书晴后边,两手扯着一张软帕置于胸前,七娘站在后排中间,她垂着眸子凝视着手中捧着的茶杯,而十一娘则是手中拿着一把兰草纹团扇遮着半张脸站在九娘后面。  沈书晴则侧身看着桌上的棋盘,一手随意放下,而另一只手则捏着棋盘里的黑子。  沈书晴对面的九娘,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是个极为规矩的姿势,可沈书晴总觉得陈映月眼神不善地偷瞄着她。  自从那日陈映月引诱姐夫不成,便再也不曾送上门过,她可以厚脸皮,然则却是不得不惧怕陆深的恫吓,他说她若是再去,就要将她送去娼馆,她这才歇了心思。  可是凭什么啊?  她对他那样好,甚么都愿意为他做,可是却得不到他一丝怜惜,反倒是她这个姐姐,如此欺负他,他还对她念念不忘,嘴上说不要再提她,实则偷偷跑去看她。  她倒厉害,当街和别的男人亲热,气得姐夫只得成日里醉生梦死。  却原来,在陆深去夜市的那天晚上,陈映月也悄悄地跟了过去,甚至连陆深后来去春香楼喝酒也没逃过她的耳目。  她就不明白了,她这个五姐生得和她几乎一样,怎地姐夫会对她如此着迷,却对她如此冷漠。  沈书晴倒是不知她这个九妹已经如此恨她,正与她们笑着说着最近颍川城里哪里的脂粉铺子好,哪里的酒楼菜式新颖,夜市里哪家铺子最有趣儿,倒是没空搭理闷不做声的陈映月。  才不过说了一会儿,沈母从楼下找来,将沈书晴拉到一边,悄声跟她说了甚么,她便步到窗边,往下一看,瞧见李照玉以及一个粉面桃腮的小美人。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个表兄,还真是有心,竟然将他的小相好带来了陈家,听她娘说是那个小相好听说昨儿她的拒绝之语后,竟然想要见她一面,亲自说服她嫁给李照玉,正等着她一起去春香楼用膳。  是以,当陆深正在与汝南袁氏的族长之子在春香楼二楼的雅间传杯换盏时,便瞧见李照玉携两美下了马车,出现在了春香楼的大门之前。  她不是已拒绝了他?  怎地又与他来春香楼?  身旁那个比她还要娇小女子又是谁?李照玉的那个相好?  陆深炙热的目光紧紧黏在李照玉牵着沈书晴衣袖的那只手上,一个仰面将杯中酒饮尽,却似乎酒皆变味了,满嘴的酸味。  他这是当真嫌命长了?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第53章帮她出气  李照玉左手牵着那小相好,右手攥着沈书晴丁香地海棠纹广袖裙的袖子,正与沈书晴有说有笑,她看向他的眼弯成新月,笑容是他许久不曾见过的粲然。  陆深苦涩地一笑,正要收回视线,却瞧见李照玉倏然甩开她的手,神色忐忑地往左边看去,却是那小相好蹙着细眉,捂着肚子,看起来羸弱极了。  这情形似曾相识,曾几何时他在宫里便依稀瞧见过这一幕,当时一位宫妃便是这般惺惺作态,从她母妃的生辰宴上将他父皇“请”走了。  他墨眸眯了眯。  了不得啊。  怪不得一个卖花女,能够拿捏住陇西李氏的下一任族长。  这时,袁世山替陆深满了杯酒,与他说起来颍川这一路的见闻,这袁世山看起来侃侃而谈,却始终不往陆深想要的方向去谈,客套话居多,然则陆深存了拉拢的心思,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被迫收回视线,举杯过头顶,与他笑着对饮。  等到他再趁着空往楼下觑去时,几人已不见了踪影,这春香楼甚大,因着来往皆是富贵人家,私密性做得极好,陆深纵然有心也无法前去探听情形,况他今日还未撬开袁世山的口,暂时也脱不了身,便叫来林墨吩咐了几句,继续与袁世山喝酒。  李照玉那小相好是个孤女,名字叫丁香,沈书晴见她生得弱质娇美,便叫她小丁香,等几人落座雅间后,沈书晴便打趣李照玉,“表兄你也真是,小丁香有身孕,你还带着她四处奔波,也不怕影响腹中胎儿。你可知孕期头三个月最为紧要?”  小丁香的孕事如今才刚诊出来,的确不易东奔西走,然则李照玉捏住了小丁香柔软的小手,垂眸去看小丁香,满眼皆是宠溺,“她那般柔弱,她不在我身边,我放心不下,怕她受人欺负。”  是以,即便金陵至颍川路途遥远,也依然要将她待在身边。  小丁香赧然地低下头,举起团扇遮住自己绯红的脸颊,只嗔他,“公子又取笑我了。”  此情此景,没来由的,沈书晴想到了陆深,陆深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你这么蠢,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孩子得千万要随他父王,否则可就麻烦了。”  竟事眼眶一红,她想,他的确是爱他的,只是她无法接受他这个人人罢了,她不愿劣迹斑斑的人做夫妻。  李照玉见她眼眶发红,隐有泪花,就要掏出帕子给他拭泪,“怎地还哭上了?”  正这时小丁香也抽出了帕子,沈书晴略微犹豫了一瞬,最后谁的都没有接,而是抬手以指腹拭泪,“表兄,我没有哭,我是替你高兴,你能遇到喜欢的人,我真替你感到高兴。”  这是沈书晴的心里话,小丁香一听却好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竟将细眉蹙起,“姐姐这是哪里话,公子对我只有可怜,公子与姐姐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  李照玉摇摇头,捏上她粉嫩的脸颊,“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书晴性子好,不会如此小气。”  转而,笑着与沈书晴说:“我说得没错吧,表妹?”  沈书晴稍垂眸,凝视着小丁香的娇媚之态,再目光一转,瞥见李照玉那还未自小丁香脸上收回的手,她心里显然也有了抉择。  眼前这两人这般如胶似漆,她作何要去插一脚,只面子上却不好直说,只道:“表兄说得对,小丁香便是我见了也只有怜爱的份,又怎会与她计较?”  李照玉只当沈书晴是真心喜欢小丁香,是以格外开怀,点了一桌子菜,直道今日不虚此行,席间沈书晴慢条斯理用膳,小丁香却似个泥人做的,一会儿头晕吃不得荤腥,一会儿嫌端上来的点心太甜,李照玉皆耐着性子对她事事体贴。  沈书晴虽然觉出一些味却也不好直接下论断,直到离开春香楼三人又一同去逛街才看清小丁香的面目。  小丁香看见前面有许多胭脂水粉铺子,便拉着她离开了李照玉的视线,“哎,姐姐,那边有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我们去看看。”  李照玉要跟上,却被她推辞了,“里面都是女子家,公子不若就在这里等我们?”  等到了胭脂铺子,小丁香拉她到铺子的后院,见四周空无一人,小丁香突然就跪了下来,“沈小姐,求你成全我和公子,不要嫁给他。”  经过春香楼她的扭捏作态,沈书晴已不那么诧异,她只是有些奇怪,“你家公子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嫁给他?”  闻言,小丁香清丽的面庞显出委顿之色,“公子是说了你不愿,但是公子却依旧认为你是最适合当他妻子的人选。”  说到这里,她倏然抬眸,盯视着沈书晴愈发凝重的脸,“可是,沈小姐,我从在陇西就喜欢上了公子,我一路跟着他去了金陵,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终于怀了他的骨肉,我废了这么多功夫,我不是为了给她做妾啊!”  却原来,当李照玉在陇西之时,两人便早有渊源,小丁香原姓是魏,是李家一个毫不起眼庄子上的农户女,她爹好堵,将才十四岁的她卖给了青楼,当时她娘以死相逼没了性命,依旧没能救下她。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老鸨将我关在了三天三夜,他们一口水都没有给我送来,饿得我晕头转向,但我始终不愿意屈服。直到第四天,我听到有人在门口开锁。”  “你知道吗?当时我害怕极了,我以为我逃不过去了。”  沈书晴听明白了,“是他救了你?”  小丁香或许是想到了那一天的情形,眼里竟霎时淬满了星光,“是的,他像是一道光,将我从黑暗中救了出去。”  这事闹得挺大,当时李照玉听说了,便替她付了赎金,并亲自将人救了出去。  沈书晴有些同情小丁香的遭遇,但是并不认同她自此以后就相反设法一路跟到金陵的行为,“是以,你得知他去金陵赶考,你便一路跟了过去,用尽手段出现在他面前,甚至故意让街头混混欺负你,你知道他心善一定会救你,一来二去你就能走入他的心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沈书晴忽然皱眉,厉声道:“他有恩与你,你却算计他,你这难道不算是恩将仇报?”  小丁香却十分理直气壮,“我是算计他,但同时我也爱他,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  “就比如你,见他与我卿卿我我,你丝毫没有感觉,不是吗?”  “你分明不爱他,却还与他谈婚论嫁,你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沈书晴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转身就要走,气喘吁吁,“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这样阴险狡诈的人,配不上我表兄!”  可小丁香竟丝毫不怕,她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对准自己的肚子,“你若是敢告诉他,亦或是你敢嫁给他,我便杀了这个孩子!”  沈书晴心软,不想染了人命官司,但也着实被吓到了,当天就病倒了。  当夜,陆深来得晚,他从春香楼出来时已天黑,又特意回住处问林墨跟踪的情况,得知她依旧没有答应李照玉,这才心下稍松,但还是想着去看她一眼,只他一从窗户跳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顿时拧起眉头走进床榻,本是想看她一眼就走,却发现她满身是汗。  这才知道她病了,要上手去给她擦汗,这时碧心推门进来,他赶忙躲在了床底下,听碧心与另一个丫鬟叹气道:“也不知怎回事,今日小姐去见过李公子,回来就这样了,大夫说是忧思过重,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忧思?”  陆深见丫鬟时不时进来查看情况,便没有多待,当即召林墨出来,问过暗卫,一路皆跟着,唯一没有跟着的一段时辰,是沈书晴同那个小丁香一起进了胭脂铺子。  陆深当即便断定,与那个小丁香脱不了干系。  隔天,李照玉便前来探病,小丁香也一道而来。  趁着李照玉与沈母说话,小丁香来到她闺房的病床前,诚心诚意与她道歉,“沈小姐,很抱歉将你吓到了,看得出你是个好人,所以才会吓得病倒。”  “若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手上没有沾过一条人命。”  “我也向你承诺,我会爱公子比爱我自己还要更甚,如此,你可以放心了吗?”  沈书晴得了她不会害李照玉,也不会害人性命的承诺后,紧皱的眉头这才松泛开。  小丁香见目的已达到,便扭身要走,却没忍住添了一句,“沈小姐,若是有一个人,像我一样疯狂的爱你,请你不要怀疑,他一定是爱惨了你!”  沈书晴倒是想起了陆深,她从不怀疑陆深爱她,爱得那样疯狂,又理直气壮,就像眼前这个小丁香。  沈书晴有着片刻的心软,但在想起水寇一事后,又坚定起来。  他不只是疯狂,还滥杀无辜。  小丁香先离开,李照玉过来探病时,又向沈书晴提了一嘴婚事,说起来也是担心小丁香被人欺辱,沈书晴断然拒绝,心下却讽笑,就她那个疯劲儿,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反正,她是连她一根手指头也玩不过。  却说小丁香一离开翠玉居,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去侧门的马车,半路上两个丫鬟被人叫回,只剩下她一个人走在九曲十八拐的连廊时,瞥见拐角处一个阴影,忙就吓得身子一颤,“贤王殿下,你就放过我吧,我已经诚心诚意向沈小姐道歉了。”第54章她又冤枉他。  “要本王不找你麻烦也可。”  “你须得拿捏住李照玉,叫他不要再去找沈书晴的麻烦。”  却说另一边,沈书晴送李照玉出院子,刚好走到这里,李照玉说有一只玉佩要送她,是新得的料子,打算雕以蝙蝠纹,象征着福气,沈书晴却笑着打趣道:“我可不敢收表兄如此贵重的礼物,省得表兄等下要叫我以身相许。”  沈书晴正笑着,眉眼弯弯,甚至连洁白的牙齿也笑了出来,然则却倏然看见陆深通体生寒地站在连廊拐角处,他的面前站着瑟瑟发抖满眼泪花的小丁香。  而陆深还在说着威胁的话,他说:“你若是不照做,休怪本王将你那点子事情说与李照玉听。”  她的笑意当即散去。  即便知晓小丁香也不是甚好人,还是为他如此欺负一个孕妇而感到悲伤,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几步过去到陆深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我知道你混蛋,但不知道你混蛋道这个地步,小丁香不过是一个有身子的妇人,你欺负她做甚?”  陆深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沈书晴,这里离她的翠玉居还有一定路程,然则他看了一眼她身侧清隽如春风的李照玉,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这是在送他,是要送去门口吗?还真是感情深厚的表兄妹呢!  陆深心里憋闷,面上却不显,只见他双手环胸,大袖慵懒地垂着,他偏头看沈书晴,似笑非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沈书晴毫不犹豫点头,“不然呢?”  陆深晦暗的目光一瞬不瞬觑向沈书晴,平白叫沈书晴感到威压,甚至生出一丁半点的虚心,但她也知晓这是这人惯常的手段,便是他做尽了坏事,也会叫你觉得好似是冤枉了他,从前分明她都捏着钟灵的信,他不也跟没事人一样漫不经心。  遂,沈书晴斩钉截铁道:“你这人为达目的有甚做不出来?”  “一只船几十口人的性命,你都全然不放在心上,何况是一个孕妇!”  只她话一说完,便看见陆深眼里倏然有了泪花,他竟然哭了,他哭得很平静,甚至唇角还微微上扬,他没有再辩驳一句,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  可他这般一句话不说,委屈地落泪,却是叫沈书晴疑心自己冤枉他了。  可方才那句话,分明是他自己说的,她又没有聋,深书晴指着他冷肃的背影,看向李照玉,“他无耻地威胁一个有身子的妇人,难不成还有理了?”  陆深耳力极好,自然听见了,可他没有回应,甚至不曾停顿脚步,就仿若已经将沈书晴这个人从他心里划出去,再也不会在意她的任何话语,一如他对待其他外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