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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我给你擦药。”  沈书晴抢过药瓶,“我自己来。”  可又想起自己去触碰那里十分奇怪,想了想还是将瓶子塞给他,“那还是你来吧,轻一些。”  陆深勾起一边唇角,得逞地一笑,他先是用指腹取了一些药膏在掌心揉化成油状,这才又用指腹沾了药油往她那处伸去。  温热的药油,粗粝的指腹,往嫩肉上一触摸,刹那间便叫女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借着支摘窗外照进来的银辉,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做甚么?”  男子眼神是难得的清澈,显得颇为无辜,“擦药啊?怎么了,不舒服?”  说罢,他指腹转了个圈,“这样呢,舒服吗?”  女子嗔了一声,揪住他的衣襟,彻底软在他的怀里,“你快些,我难受。”  “难受啊?”难受就对了,陆深的摩挲始终不肯停下来,时而缓慢,时而急切,“如何,还难受否?”  女子哼哼唧唧,说了些甚么,到后来自己也不清楚,忍不住时,只得张开贝齿,去咬男人的胸膛,浪潮过后,男子的身上留下了许多或深或浅的压印。  陆深本只是想要替她“擦药”,取悦她,没想到也被这一阵阵的啃噬将火引了起来,“瑶瑶,我也伤了,你也替我擦一擦药。”  女子抬起雾蒙蒙的水眸,潮红的一张脸,连头发丝皆是濡湿,发出的声音也是软绵绵的颤,“啊,你也要擦药啊,怎么擦啊?”  陆深耐心教她,将药膏取在掌心,揉化成了温热的药油,再往更烫的地方裹去。  等两人重新沐浴过后,躺在一个被窝里,沈书晴再也睁不开眼睛,趴在他腹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望着女子恬静的睡颜,替她将颊边濡湿的发丝拨向耳后,陆深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女子本就不聪慧,好容易被他欺负狠了以后,吃了苦头长了些智,如今一失忆,又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从前还要好骗。  直到最后,都还以为两人是在擦药。  还好遥儿像他,小小年纪就会察言观色,若是像她,将来可怎办是好。  隔天,大雪依旧,陆深不必上朝,却也没有荒废自己,照例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刚拿起长剑挽了几个剑花,林墨便急匆匆地从外边走来,看那脚步生风的模样,向来是有极重要的事情禀报。  可这时,沈书晴刚起身,正推开支摘窗看向自己,陆深立刻将长剑给到林墨,吩咐林墨,“备早膳。”  林墨还想说甚么,却被陆深淡淡扫了一眼,当即禁声,下去吩咐仆从备膳。  这还是沈书晴嫁入王府来,第一回与陆深用早膳,几样粥品,几样点心,还有她爱吃的樱桃煎,沈书晴发现,自从那日她表露过对这道点心的喜欢后,每一顿的饭桌上皆能看见这道菜,可吃久了也就厌烦了,是以她一筷子也没有夹。  陆深觉得有些奇怪,将樱桃煎的碟子往她跟前一推,“不是喜欢吗?”  沈书晴勉强夹了一块佐小米粥,而后怯生生道:“爷,我吃厌了,往后别摆这道菜了。”  陆深看了林墨一眼,林墨忙低声应是。  后来,饭桌撤下,陆深要去书房,临走前给沈书晴安排了任务,他指着临窗大炕上的那一堆箱子,“这几日你将这些账目理清楚,母妃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迟早有一日这些账目是要交给你手里。”  沈书晴看了一眼那堆得小山似的账目,似有听到心碎的声音,“红菱不是说,这些庶务,从前皆是你亲力亲为?”  “你凭什么都甩给我啊?”  从前陆深却是是惯着他,当时形势还不够迫切,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事成,她将来是要做国母的,怎能一点也不理事。若是事不成,他也总能将她保下来,到时候离了他,她还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可要如何在这世道活下去?  “你乖些,等你理好账目,我带你去你外祖的温泉庄子上去休息几日。”  沈书晴扁了扁嘴,他只不过扫了一眼她的嫁妆单子,便将她外祖给她准备的温泉庄子都熟记于心,分明这些账目只他半日功夫就能理清,却非要她一笔一笔去记。  不过沈书晴还没有去泡过温泉,闻言也是有些意动,便疲懒地答了一个好字。  用过早膳,陆深在去到书房,听林墨禀事,却是原来昨儿夜里,张贵妃欲对丽嫔下手,放火少了承乾宫,丽嫔因为提前得知了陆深送的信,临时起意去了皇帝所在的乾清宫,躲过了一劫,然昨儿夜里宫里的风大,吹得还是东风,火势没控制住,一步步蔓延,连烧了半数宫殿,烧死了宫人无数,还包括皇后的嫡子二皇子。  皇帝震怒不已,当即将有关人等拖入掖庭,掖庭手段残忍比之刑部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今日卯时已正式结案,是乃张贵妃为了暗害丽嫔而为,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烧死了二皇子。  二皇子是皇帝唯一的嫡子,若非皇帝才登基几年,二皇子又还年幼,早就将二皇子封为了太子。  张贵妃意图谋害丽嫔肚子里的龙种,又害死了皇后的二皇子,便是皇帝素来宠爱张贵妃,也当机立断将她拖入了掖庭,张贵妃肚子的胎儿已经七个月,当夜就早产了,是个死胎。现如今,皇帝活着的皇子还有三个,皆是位份地的妃嫔所出。  “现如今,皇宫烧了大半,皇帝今日早朝宣布要将火灾涉及的皇宫全部推倒重建,便是现如今未被波及的宫殿也要重新修缮一新,叫户部拨银子,竟是十万两之巨。”  要知道梁朝国库,这几年因为连年的灾祸,各地税收锐减,今年的国库甚至是入不敷出,国库所剩的银子不过百万余两,若是战事起,这些银子还不知能够支撑多久,皇帝竟然想要大肆修缮皇宫,一时之间群臣激昂,甚至有个御史当场撞了柱子,以死来要挟皇帝收回成命,自然御史没死成,此乃后话。  恰那死谏的御史被带下去不久,边关又来急报,说是回纥已挥兵南下,并向梁朝下了战书。  听到这里,陆深才眸色微变,“通知舅父,叫他的人,在朝廷派兵之前,务必要抵御住回纥的攻击。”  战火一触即发,如今梁朝四面楚歌,接下来的金陵也将风云诡谲,陆深自己倒是不怕,左右他自小便是这般过来,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妻儿老小。  这日午膳时,沈书晴看着陆深一顿饭下来沉默不语,似有心事,便问他;“爷,你在想甚么啊?”  陆深用湿帕子擦了擦嘴,这才认真与沈书晴说道;“今后金陵恐怕不太平,你去颍川住一阵子,可好?”第108章能不能怀得上,我可说了不算。  沈书晴并不知朝堂之事,只当才成婚两日,丈夫便嫌弃了她,顿时扁了扁嘴,当即就红了眼眶要落泪,吓得陆深连忙喊停,“罢了,此事容后再议。”  陆深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接受不得女子的眼泪。因着她母亲也爱哭的缘故,他时常哄他母妃,是以他曾立志不会娶一个爱哭的妻子,不想世事难料,他的妻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无可奈何,陆深本已歇下,也只得起身去给他找来湿帕子擦脸,“这般爱哭,若是哪一日,本王不不在了,你岂不是得眼睛哭瞎?”  陆深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沈书晴的眼泪便似放闸的水,汹涌而出,“你要把我们母子送走,留在这里,是不是就想到了这一日?”  “若是这般,你又何苦要与我成亲,岂非害我白白做一个寡妇?”  “我还道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只顾自己的斯文败类。”  这话越说也是不着调,陆深只得将她按倒在怀,好生温声相哄,才将人宽慰好,“离不离开都随你,别再哭了,好不好?”  不几日,陈望舒同陈十七一同来春华苑,陈望舒是在成亲当日便回到了王府,今日陈十七来,是奉陈老爷子的意思,将沈书晴母女以及陆遥接去颍川,如今梁朝外有强敌,内有灾患,眼下金陵还风平浪静,指不定何时战火几灾情便会波及金陵,到时候再要撤退便难了。  沈书晴舍不得丢下陆深一个人,倒不是她才这些日子就对他情深似海,实则是她既然认了他为夫,便没有扔下他不管的道理。  “娘,就不能将王爷和贵太妃一起接过去吗?”  陈望舒是隐约知晓陆深的野心,从前听不曾失忆的沈书晴说过一些,是以劝她道:“王爷有王爷的事要忙,你顾好你和遥儿才是正经,而你母妃,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未必愿意同我们一起回去。”  陈望舒从前便与贵太妃有几分交情,后来又做了儿女亲家,更是亲密无间,自然对她的秉性有着几分明白,果不其然,当沈书晴提起在此事时,贵太妃果断拒绝,“母妃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金陵,恐怕是不能适应颍川的日子,书晴你不必管我老婆子,只管顾好你和遥儿便好。”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贵太妃知晓儿子走的路异常艰难,又怎会舍他而去。  因为陈老爷子下了命令,沈书晴才不得不离开,与陆深商议此事,陆深对此并无异议,“到时我叫林墨护送你们母子去颍川,到了记得每日给我写信。”  “至于我母妃,恐怕也得要拜托给你。”  “我问过母妃了,她不愿意去颍川。”  陆深道:“我去劝她,她会应承下来的。”  只有确保他的妻子、儿子,母亲安然无恙,他才能够安心搏命。  因距离离开的日子只有五日,这一夜,陆深紧紧拥着她入睡,就仿若只要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一般。  她失忆后,两人才刚甜蜜不过几日,乍然又要分开,陆深自是不舍,可大局当前,又不愿意妻儿老小跟着他犯险,只得以这样的方式,彰显他的不舍与依恋。  男子身上的冷竹拢过来,温热的气息厚重地吐纳在耳边,沈书晴知晓他没有睡,便问他:“王爷,你不是眼下并无官职在身吗?不然你同我一起回颍川。我外祖只有我娘一个女儿,你若是愿意同我回颍川,想来我外祖也是十分高兴。”  暗黑中,陆深冷眸微微撑开眼皮,勾起一边唇角,“本王去颍川干嘛?做你的赘婿?”  沈书晴自然不会以为陆深会当她的赘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金陵。”  这个小妇人自己尚且管不好自己,如今竟然担心起他来了,陆深心里似被甚么东西不轻不重撞了一下,他闭上眼,在她的脖颈之间猛地吸了一口,是好闻的栀子味,他得记住她的味道,往后不知多少个日夜,他皆要无法触碰她,也闻不到她的香味。  “不必担心,你才不到十八,生得花容月色,本王不舍得叫你当小寡妇。”  小寡妇,哪有咒自己死的。沈书晴当即手肘一顶他的胸膛,男子佯装吃痛,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沈书晴察觉不妥,慌忙侧过身,“弄疼你了?”  却被整个儿按住肩膀,借着月光,他似孤狼一般的眼盯视这她艳红的唇瓣,渴望地看了好半晌,知晓女子并不愿意他亲她唇舌,是以粗粝的大掌将她的寝衣宽至双臂,开始埋首吮吸她雪白的脖颈,以及雪颈下的洁白肌肤,直至碰至一片雪软,女子倏然仰面喟叹一声,“爷,你这般不知节制,可不是养身之道。”  离别在即,往后便只能当和尚,趁着还能沾点荤腥,自是没有白白浪费的道理,更何况他有自己的道理在,“书晴,再给我生个孩子吧,走之前再怀个我的孩子,我算过了,这几日刚好能坏上。”  自从生了遥儿,两人也曾多次同房,一则是陆深曾问孙太医要过男子用的避子药,若无避子药时皆不落在里头,想的便是才生了遥儿不久,叫她养好身子再说,且也因上回她的难产一事心有余悸,虽然事后知晓不过是她服用了假死药所致,可只要一想到那一幕,即便是假的,也着实叫他胆战心惊。  最近孙太医替她请平安脉,再三确认下,方明白她身子极好,且从前生产过,二胎只会更容易,这才又将生子的计划提前。  从前只想叫她生个孩子,好将她绑在身边,而今却是多了一丝考量。她并不大聪慧,也就有个好外祖,有个好丈夫,万一他们所谋之事不成,或许她会一下失去两个靠山,多给她一个孩子,将来或许能够叫她多一分倚仗。  沈书晴有些愣住了,她才刚刚接受遥儿,并不想短时间再有一个小孩儿,是以有些抗拒地道:“爷,这事儿不急,不如等遥儿大一些再说?”  陆深知晓她这回失忆,与遥儿很是陌生,也不似从前一般喜欢小孩儿,遂也并不强迫她,只松开桎梏她的手,大咧咧合衣躺在朱色鸳鸯戏水纹枕头上,“好,都听你的。”  陆深现在是半分不敢强迫她,尽管他可以有许多手段叫她臣服于他,可他明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同样没有永远的秘密,总有事发的一天。  被迫中止,潮红的一张脸,粗重地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你说甚么就是甚么。”  “你不想生,我们就不生,左右我们已经有遥儿了。”  沈书晴这人也是奇怪,陆深要求她如何,她未必听,可他甚么都顺着她,她反倒是愿意如了他的意,一如之前他愿意放手,她反倒想要重新嫁给他,一如现在,他说都随他,她反倒将身子拱到了他的身上,在陆深怔惘的服侍中,抽开了他松散系着的腰带。  “就这几日,能不能怀得上,我可说了不算。”  不几时,男子反客为主,紧接着一阵阵小猫般的叫声传出内室,羞的当值的下丫鬟,掩着面下去吩咐灶上备水。  在沈书晴离开京城的一日,沈书晴终于将陆深交给他的账册全部过了一遍,虽不至于弄得清清楚楚,却也是大致有了印象,只是距离陆深的要求,尚有一定的距离。  用完午膳,陆深在案前回信,朝廷迟迟不派兵攻打回纥,他派人伪装成的民兵已经快要抵挡不住,白日里自舅父与他商量,再过两日,若是朝廷再不出兵,舅父便自请上战场。  如今朝廷中,有实力与回纥一论高下的,除却正与倭国胶着的镇北侯老将军,还有正在吐蕃边境和谈的兵部尚书裴元浩,再者便是陆深与宁远侯。  皇帝好容易才叫陆深心甘情愿当一个闲散王爷,自是不会叫他带兵立功,实在万不得已,或许会启用复许久不成上过战场的宁远侯。  陆深此信是写给陈老爷子,问他调用十万担粮食救急,若是宁远侯自请出兵得不到皇帝的采纳,那么边关的民兵队伍还得再扩一扩,军饷暂无问题,粮草却至关重要,战事一触即发,官府的各地粮仓已然收紧,粮食价格一日三遍地上涨,且还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可陈行元却可以轻松办到。  此事事关重大,陈十七并不能做主,只交给陆深一只传书用的信鸽,陆深将墨迹吹干,才刚刚将信递给林墨,低声吩咐他将信寄出,才回到书房,便瞧见他的妻,穿了一声丁香色的袄子,俏生生的提着一个食盒往他走过来。  “爷,天冷了,你怕冷,妾身亲自煲了银耳莲子羹,你快尝尝。”  这还是妻子失忆以来,首次为他下厨,陆深姿势摒弃一切公事,落座在临窗的靠背椅里,就着高几上将这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吃了,只觉得胃暖,心也暖。  等他放下手中碗勺,却发现女子抿着唇,在他面前笑弯了眼,“好吃吗?”  “好吃的话,是不是有奖励啊?”  陆深没忍住翘起唇角,冷瞳中划过一抹异色,“说罢,你想干嘛?”  沈书晴扭扭捏捏道:“之前你不是说,只要我厘清王府的账册,便带我去温泉庄子?”  “我看是看完了,就是记不太明白,你看我还能去吗?”第109章得知他的委屈  妻子明日便要离开,有任何要求,他皆只有顺从的份,自是应下不提,下午便驱车去到温泉山庄,到了山庄刚刚擦黑。  负责管理温泉庄子的大婶儿,一听是庄子的主人家来了,将一众家丁全都叫来请安,竟是有五十人之众,沈书晴来之前做过功课,这个庄子只有三十几间屋舍,怎会有这么多的家丁,是以她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管事的大婶儿道:“王妃有所不知,咱们这里的温泉池子,一年四季对外营业,庄子上一共建了五个院子,每个院子皆是围绕温泉池子所建,通常是一家子过来游玩,一住就是十几日,需要我们替她们准备膳食。”  沈书晴明白了,这个庄子是有钱便可以来游玩,不免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那大婶儿似乎察觉出了她的心绪,是以解释道:“庄子上对外营业的院子是五个,还有一个院子并不对外营业,且坐拥整个庄子最大的一个池子,本来是为陈老来金陵时松泛筋骨所建,哪想到老爷子一次也不曾到访。”  这是陈行元给沈书晴的嫁妆,自不是寻常温泉庄子可以比拟,寻常温泉庄子,池子是露天的,可这儿的屋舍,却是直接根据地形,将温泉池子全都框在屋舍当中。  那个管事的,将沈书晴两人呢引至山顶的一个独院,此处可览山下风光,亦可抬首见星辰,雪一直不曾停下,外边冷得骨头发酸,只一进入院子,便有铺天盖地的热气袭过来,陆深将油纸伞递给林墨,替沈书晴取下染雪的斗篷,吩咐那管事的婶子,“劳驾送些吃食过来。”  林墨跟着那婶子,沿着鹅暖石铺就得道路往山下走去,陆深则牵着沈书晴的手去到了里边,这是一个一进的院子,共有七间屋子,正北三间上房,东西各两间厢房,廊道连同四周围城一个圈,南边大门进去,中间并非庭院,而是一个椭圆形的温泉池子,池子四周的汉白玉石阶,显然是后来沏上去的,池子上方罩了一块巨型琉璃,无风雪之患,却可观星辰。  一进到院子,沈书晴便迫不及待脱掉鞋袜想要下池子,陆深见她三两下便要下水,便劝她,“多少先用晚膳。”  沈书晴倒是听劝,只是还是忍不住,坐在汉白玉石阶上,将玉足泡在池子里,不同地搅动起水花,手也并不闲着,还掀起一捧又一捧温水朝陆深的月白锦袍上泼去,陆深巧妙闪躲,不过第四回,沈书晴终于将水泼在了他的衣襟上,见陆深面色一沉,顿时得逞一笑,开怀至极。  陆深本是要训斥她,都做人母亲了还如此顽皮,可瞧见妻子笑的如此粲然,轻蹙的眉头便且舒展开来,瞥见支摘窗内的厢房存有笔墨纸砚,遂提步过去,信步至翘头岸边,左手提起右手的宽袖,就着展开的宣纸,用玄色的墨汁,将方才那副盛景一挥而就。  玉阶美人雅如兰,墨发如云拢双肩,杏眸楚楚赛剪水,娇娇俏俏盼佳人。  陆深撂下毫笔,将画纸摊在手中细看这一笔促就的美人图。  正这时,瞧见沈书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来到了她的身后,看到画中人如此风采照人,也是与有荣焉,扬起了娇俏的下颌,“夫君也就画出了我八分风采。”  陆深只听其声,视线始终落在画上,却并没有附和她,只觉得自己今日乃是画圣附身,一颦一笑简直是神来之作,“夫人,为夫这话,与宫廷画师比何如?”  两人第一次成婚时,大婚当日,曾有一幅宫廷画师画的和画像,一直摆在春华苑的上房,沈书晴自然是见过,不得不说,虽说画技比不得宫廷画师,然眉宇之间的情态却是更为传神,离别在即,沈书晴不吝于多夸夸他,“自然是爷更胜一筹。”  说罢,伸手去挽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爷,时至今日,我方才明白,你是真的心里有我。”  因为失忆,便是娘亲和红菱说他多好,也没个真切的体悟,可这幅画栩栩如生,没点情谊在心里,不可能作出这样的画。  从前她爹就极为擅画,可每每也只有与娘亲和她画画更为出彩,按父亲的话说,“心中有沟壑,下笔犹如神。”  陆深冷不丁被他挽住,湿意自她手上传来,淡淡朝她一瞥,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裹在婀娜的身子上,发丝濡湿地垂在两侧,丰润的雪软若隐若现。  陆深感到掌心有湿润之感,本以为是沈书晴发梢滴落的水渍,垂眸一看竟然是殷红的血渍,只他还不曾反应过来这血渍何来,却一个仰倒昏了过去。  “林墨,好端端的,王爷怎地会晕过去了啊?还留了那么多鼻血?”本是想出来游玩,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陆深竟然直接在她面前昏了过去,叫也叫不醒,吓得沈书晴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发现林墨格外淡然,心想他当是知晓个所以然,“林总管,王爷是不是有何病症啊?”  林墨沉默不语,他深知王爷不会想要王妃知晓真相,王爷要脸,他便要替王爷守着这份脸面。  “不过是一些寒症,王爷正在泡药浴,再有几剂药便好了。”  说罢,林墨写了一个方子,交给那管事的婶子,“劳烦去城里抓一副药。”  说来也是巧了,那婶子刚巧是个懂药理的,当即就道:“这不是解毒的方子吗?贤王殿下是中了什么毒啊?这可不能随意抓药,得叫大夫来看。”  “不是寒症,怎地还中毒了?”沈书晴秀眉微蹙,察觉到林墨在有意骗他,当即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挥洒掉那婶子端上的一壶乌梅引子水,“林墨,你若是还当我是王府的主子,你便将你知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  林墨知晓王妃看起来柔弱,却是个倔强的脾气,连王爷皆降服不住,她如今以王府主子的身份命令他,她自是不敢再有隐瞒,只得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当时陈九娘追求王爷不成,便恼怒地在娘娘的马车上动了手脚,绑上了□□,当时王爷得知后,甚么都顾不得,火急火燎赶去大佛寺,老奴侍候王爷这么多年,还没有见王爷这般魂不守舍过,在路上,他甚至因为心中焦急,举起拳头砸在马车车窗上,整个拳头皮开肉绽,可是吓死老奴了。”  “王爷当时在邺城水寇犯案时为救娘娘受了重伤,在邺城乡下养了几日,勉强可以起身,可刚准备带着娘娘回金陵,娘娘又将陈老爷子引了过来。陈老爷子不喜我们王爷,便将邺城水寇一案嫁祸给我们王爷,自此娘娘对我们王爷彻底死心。当日王爷更是受了陈老爷子不知多少鞭子,吃了陈家部曲不知多少拳头,新伤加旧伤,王爷的身子早已吃将不住。偶尔会服用五石散压住疼痛。”  “后来,那一日得知娘娘有危险,可当时暗卫又来不及调动,王爷为了及时将娘娘救下,当天便服用了过量的五石散,否则以王爷当时的伤情,全身痛得站也站不稳,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去救娘娘。”  听到这里,沈书晴忽然头痛蹲下了身,她揪住头发,不断地摇头晃脑,脑海里倏然浮现出一股烧焦的味道,以及一大片木槿花海,她不知道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可更多的却是想不起了,花海里仿佛有两个人,却看不真切他们的面目。“当时王爷在山顶发现了娘娘乘坐的马车,闻到了马车上的□□味道,便骑马渐渐与马车并行,而后找准时机跳上了马车,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发生爆炸,我们王爷跟随马车,一起从半山腰掉了下去,车厢当场摔毁,马夫当时就摔死了。”  “我们王爷命大,留住了一条命,可也因为这样个,严重伤及了肺腑,每日痛得不能忍受,只得继续服用大量的五石散。”  “娘娘啊,五石散是什么东西,你清楚的啊,服用多了会死人的啊?”  林墨将王爷所说的委屈数落出来,也已经是泪流满面,不止是他,沈书晴的一双眼也早已经哭成了烂桃儿一般红肿不堪,不过在林墨眼里,这点伤心难过,并不能阻止他将更加残酷的真相摆在她的面前。  “娘娘,王爷当时为了救你,险些粉身碎骨,可是,你知道你当时在干嘛吗?”  “我们爷好容易捡回一条命,他害怕你死在了马车里面,害怕得踌躇几番才敢推开马车的门,可那个时候,娘娘你在干嘛,你知道吗?”  “王爷发现你并没有在马车里,才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你和李照玉,李照玉正在为你奏曲,你们两人相拥在开满了木槿花的山岗。”  这事并非陆深告诉林墨,实乃是林墨一听到那爆破声,便拼命一样向声音的源头寻去,却发现陆深正一瞬不瞬看着山岗上的两人,他知晓当时的他一定是卑微极了,并不愿意叫人洞悉他的落寞,是以并没有立刻上去救她,而是下到山门口,等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林墨没有那个胆量骗她,况且林墨还提到了她刚刚想起的那一片木槿花,更加是没有疑虑,她着实没有想到,陆深竟然能够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即便多次被她抛弃,即便忍受了泼天的冤枉,还义无反顾地守护着他,即便粉身碎骨。  可她却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了他最为致命的一击,同别的男人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她突然想起,陆深问起过李照玉那只古萧的添妆,哑着嗓子出声,“李照玉那一日可是用萧奏的曲?”  林墨想了想,微微点头。  沈书晴顿时扑向躺在榻上的陆深身上,趴在他怀里泪如雨下,“你为什么这么傻啊,我都这样伤害你了,你为何还不肯放弃,还要将我接回金陵?”第110章告白  “分明我都不要你了,你为何还要救我,你伤成这样去救我,你是存心让我内疚吗?”  沈书晴哭着摇了摇头,若是想要她内疚,他早就告诉她了,可他谁都没说,连红菱和她娘也不知晓。  “若不是今日之事,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啊?”  林墨听到这里,垂下了头,“王爷的确曾千叮呤万嘱咐,叫老奴别告诉娘娘此事。奴才应下了,如今却告诉了娘娘,奴才失信于王爷,若是王爷醒来,便是打杀奴才也是活该,然奴才却是担心王爷知晓后,没办法面对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