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十一年过去了,她的一颦一笑不仅没有模糊在他的记忆中,反而越来越清晰,甚至耳畔时常伴有她唤他“临渊哥哥”时甜甜的稚音。 他寻了她十一年,十一年来,多少次的希望,又伴随着多少次的失望,他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她的左肩处有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蝴蝶,他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只蝴蝶的轮廓他却从不曾忘记分毫。这只蝴蝶的由来,他记忆犹新,恍如昨日之事。 当年,他和她在菩提寺焚香之时,他一时没留神,导致小小的她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撞上时没有站稳,直接往后倒去,幼嫩的肩膀触上了歪插在铜鼎里正燃烧的长香上,薄衫当场烧出个洞不说,她娇嫩的皮肤上还被烫出个指甲盖大小的伤疤。 烫伤后,肩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一直哭闹不停,为此他内疚了许久,一直到现在,都还在责怪自己,他总是没有将她看好。 从菩提寺回去后,好些日子她都未再提起伤疤之事。 有一日,不知为何,她又突然问起他,她肩上那条不好看的伤疤是否会消失不见?心痛又自责的他只得编了个美丽的故事来安慰她。 他告诉她,那是一只被神仙种下的蝴蝶,以后会长出小翅膀飞在她的肩上。 纯良如她,她便相信了他所编出的这个故事。她非常欢喜地告诉她的母亲,而且坚信自己肩上被神仙种下了一只漂亮的蝴蝶,终有一日会长出一对翅膀。 后来,她的母亲就在她的左肩伤疤处用朱砂绣了一只红色的蝴蝶,不大不小,刚好将她的伤疤盖住。 他还记得蝴蝶绣好的那日,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轻轻地撩下肩上的衣裳,露出左肩,宝贝似的展示给他看。 她一脸兴奋地告诉他,她说,临渊哥哥,你看,我肩上的蝴蝶真的长出了翅膀。 他那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衣衫下的肌肤,莹白似雪,一只殷红的蝴蝶在雪中翩飞。虽然只看到了她小小的肩膀,但已经让他颊泛酡颜,由脸直红到了脖子处。 小小的她瞧着他面色微转,还踮起脚摸着他的额头,询问他是否生病了。 他将她左肩半挂的衣裳重新拈回,赧然心飘。 他的小蝶,那个消失了十一年,任他翻遍整个玄国都找不到她一丝踪迹的女子,现在好像突然出现了,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那里泯着茶,脸上绽放着那个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笑容。 自那日在台子上,她乍然闯入他的眼眸里后,他便彻夜难眠,食不知味,内心痛苦而又挣扎,他不知道会不会又是再一次的失望。 他不敢立马就去确认她的身份,他怕,他怕万一不是她。 这些年来,每一次的寻找,就算他知道不是她,就算他看到那些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不是她,但他还是执着地去确认。他告诉自己,或许她的容貌已经有了变化,与小时不一样了,他宁可一次次的失望也不放过每一个可能是她的人。每当他让那些女子露出自己的左肩,他在她们眼里看到更多的是魅惑、垂涎,而不是那双纯净地丝毫看不见一丝俗欲的眼睛。 这次看到如此相似,甚至他差点都以为就是她的那个女子,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都和她是那么的像,但是他却不敢去确认了。如果那个女子不是她,怎么办?他现在就想远远的看着她,不管她是不是她,他都想暂时的把她当成她,他实在太累了,太想休息一下了,他想就让自己放纵这一次,一次就好。 自她消失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一件事,就是找到她。 “快帮我抓住他,那人是个小偷,他偷了我的钱袋!” 焦急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蓦然响起。 正和苏喜饮茶谈笑的霍水仙立马转头往声音处一?牛?只见茶摊的不远处,一位气喘吁吁的大姐半躬着腰,一只手撑着腿,另一只手指着前面正在狂奔的男子,嘴里不停地喊着:“来人啦,快帮我抓住那个小偷,他偷了我的银子。” 狂奔的男子听到大姐的叫喊声后跑地更猛,飞快地从霍水仙身边擦过。 霍水仙倏地从长条凳上站起,挽袖而斥:“奶奶的,敢在老娘的眼皮子底下犯案,看霍女侠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个小毛贼。”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侠义精神窜上了天灵盖,霍水仙仗着自己学过几天跆拳道,也不管是不是有危险,一心要把小偷抓住,送去官府严办。 霍水仙将宽袖挽到手肘处,一掌拍在桌子上,拔腿就跑,跑出数步后,突然想起苏喜还在,随即猛地回头冲苏喜喊道:“姐姐,你在这里等我,莫要走开,我去抓个贼,很快就回。” 交代完,她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儿。 还未等苏喜反应过来,她就消失在了人群里,留下苏喜一个人焦急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头涌上一阵担忧。 “大胆毛贼,看到你姑奶奶我来了,还不赶快束手就擒,若是你乖乖站住将钱袋还回来,看在姑奶奶我今日心情还不错的份上,兴许还能饶你一命。”霍水仙双手提起自己碍脚的裙摆,边跑边喊着。她累的上下气不接,却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小偷哪里顾不上跟她言语相较,只管撒丫子地往前跑,眼见前方有条岔路,本以为可以在这里甩掉霍水仙,跑进去后才发现根本就是一条死巷。 正待他准备撤脚返回,霍水仙却捷足先登,已经追到了巷子口,将他的回路死死堵住。 “哈哈哈哈,我当你怎么不跑了,原来是跑进了一条死胡同。真是天助我也,命你速速将赃物交出,然后跟我去衙门自首。不然,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霍水仙见他无路可逃,便也不急着跟他交手,叉着腰喘着气,先放狠话把他威胁了一通,又仗着自己是跆拳道黑带,胆子也大了起来。 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人。 小偷见再无路可逃,破釜沉舟地把钱袋往怀里一揣,啐了一口,“找死。”当下奔向霍水仙,准备硬闯。 霍水仙没有料到他会来硬的,迅速反应过来跟他扭打起来。 虽然她以前是学过跆拳道,但真要动起手来,她又怎会是一个男子的对手? 加上她现在的这副身子,可是比她自己的?C弱多了,打斗之中明显感觉比以前吃力,几个回合后就让小偷占了上风。 眼见小偷就要从她手下逃走,她此时也顾不得逞英雄了,当即扯开嗓子拼命大喊:“救命啊,抓小偷啦……” 喊声一出,小偷大惊,生怕她的叫喊声会引来其他人,情急之下,小偷猛然将她推倒在地,准备趁机溜走。 他一个回忆的功夫再看茶摊,已无她影,留下她的同伴在原地焦急地打转,当下一骇,心道不好,马上提气,纵身跃上屋顶,脚底生风般在各家屋顶上飞窜,焦急搜寻那抹熟悉的影子。 终于在一个小巷的上方看到了她,只见她被一男子推倒在地,他心下一紧,顾不得之前所有的忧虑,只想奔向她。 正当他脚尖轻点欲从屋顶飞至她跟前时,一蓝衣男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下便擒住了将她推倒在地的人,随手将她扶起。 竟有人疾足先得,看着蓝衣男子搭在她手臂上的手,他的目光愈渐冷冽,方才回忆起前事时的温柔荡然无存。 待一直背对他而立的蓝衣男子转过身来后,他先是一惊,转而愠怒,幽深的瞳孔骤然收紧,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蓝衣人,居然是他。 玄国三王爷,陆上?觥? ☆、救命恩人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若不是公子及时出现,这小贼恐怕早已逃之夭夭,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公子能否与我一同将这毛贼押送到官府?”霍水仙表面上虽平淡无波,但心里却忍不住暗呼老天终于开眼了,不仅让她来古代逞了一回女侠,还安排了个大帅哥来与她一起除暴安良,这一趟也没算白来,以后回去了够她在青青面前吹嘘一年了。 蓝衣男子清朗一笑,“姑娘言重了,有人扰乱京城治安,京中之人皆有出手治他之理。” 其实从霍水仙将小偷追至巷口时他便已经瞧到了她,那神气,像极了他许久以前遇到的那个小女娃,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他,不知怎的就想要出手一助眼前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 窃喜之余,霍水仙开始打量起眼前俊美的男子,他面廓如山之棱,剑眉入鬓,眸黑似葚,鼻梁高挺,黑发半束别以白玉素簪,整个人神清气爽,给人一种春风和煦之感。再往下看,此人身上着的是竹绣湛蓝色丝绸长衫,丝丝金线穿绕其中,腰间束以同色玉带,右腰处挂以青绳所结白玉一枚。 此人身上所穿丝袍,无论是绸料金线,还是绣工剪裁,皆乃上乘,腰间白玉虽润泽无瑕,但雕刻却过于普通,瞧不出所刻之形,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霍水仙估摸着此人定非普通人家,不是达官子弟,就是富甲之人。 判断完毕后,霍水仙又将目光挪到后面一脸愤愤的小偷身上,呵斥道:“老实点,以后可莫要再做偷鸡摸狗之事了,这次只是将你送去衙门,如若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小偷也只能自认倒霉,碍于蓝衣男子之威,只得低头默不作声,暗暗翻起白眼。 蓝衣男子的目光一直停在霍水仙身上,听着她说话甚觉有趣,不觉嘴角微微上扬。 霍水仙回转了头,对上蓝衣男子的笑,她也礼貌回以微笑,而后往前迈出两步,突觉自己不知哪条才是去衙门之路,又回头看着蓝衣男子,赧然道:“小女子不识衙门之路,可否请公子带路?” 蓝衣男子含笑往前,“荣幸之至。” 在霍水仙与蓝衣男子将小偷押去衙门的路上遇上了失了钱袋焦急寻找的大姐,霍水仙立即将钱袋还与了她。 大姐的钱袋失而复得后激动不已,对霍水仙及蓝衣男子连声道谢,随后与两人一同将小偷押送至了衙门。 看着小偷被判关押,霍水仙也算是了了一桩事,因还有事在身,便悄声往衙门外走去,到门口时再回头一看,“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挂于大堂上方,顿生正气浩然之感。 霍水仙舒心一笑,转头迈了出去。 “姑娘请留步。”蓝衣男子从衙门里小跑着追了出来。 “公子还有何事?”霍水仙眉间一凝,仓促问道。因她还要回去找在茶摊等她的苏喜,神色显得有些焦急。 “难得还能见到如姑娘般英勇的女子,姑娘之勇,让在下钦佩不已。在下冒昧想问姑娘芳名,不知姑娘是否方便相告?”蓝衣男子对霍水仙方才的举动一片称赞,心中暗叹,这个女子还真是不同于闺中女子,柔中带刚。 “小女子名叫霍水……” 这“仙”字还未说出口,霍水仙就听到男子破口大笑:“祸水?哈哈哈哈,在下还是第一次听到竟有人取如此别致的名字,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霍水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方才好感瞬间全无,连忙纠正:“公子笑的这般浮夸,小心一口牙被风吹跑了。再三申明,不是什么祸水,是霍水仙,霍……水……仙,公子可有听清楚?” 气死她了,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到了古代居然也能被人嘲笑。 “听清楚了,不就是祸……水……嘛。”蓝衣男子笑的不能自抑,丝毫不顾及当事人感受。 霍水仙忍不住了,破口大骂:“祸你大爷,我警告你,不准叫我祸水。” “我若还叫,你要怎的?”蓝衣男子一脸挑衅之色。 霍水仙灵机一动,带着商量的口气道:“你要这样叫,也不是不可以,叫一次,付我一两银子,我保准儿你叫上一年,我都不吭一声儿,你看合不合适?” 蓝衣男子认真地想了想,道:“这笔买卖,太不划算,不合适。” “拉倒。”霍水仙头也不回地甩下他,兀自往前走。 “诶,祸水,你怎的不问问我的名字?”蓝衣男子面色更欢,死乞白赖地跟了上去。 霍水仙面无表情地道:“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你可听好了,我叫陆……”蓝衣男子迟疑一瞬,眸光一转,道:“桑?觯?你也可以叫我?龈绺纭!甭缴??鎏裘夹Φ馈? “桑葚?你怎么不直接叫桑果,您的名字也非常有品位。”这回轮到霍水仙嘲笑他了。 陆上?雎?脸疑惑,问道:“桑果是何物?” “桑果就是……嘿……我不告诉你。”霍水仙故意气他,一仇报一仇。 “不告诉我?那真是太好了,我太感谢你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反正我只知道你叫祸水,哈哈哈哈……”陆上?鲆徽蟆八?朗”的笑声传入霍水仙的耳朵里,气的她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扇飞。 刚才她肯定是看花眼了,竟然会觉得他很阳光,这实在是对阳光莫大的侮辱。 于是,霍水仙不再搭理他。 “哎,祸水,你为何不说话了,你家住哪里?是谁家的女儿?我去哪里可以找到你?” “哎,祸水,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哎,祸水……” 一路上,陆上?鼍拖窀龌梆欤?不管霍水仙理不理他,他都天南地北地找着话来挑她。 霍水仙也不回应,就任由他自个儿在那喋喋不休。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可有伤到哪里?”焦急不安的苏喜远远瞧见了正朝她走过来的霍水仙,立即跑上前将霍水仙左撩右拉地查看,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多出的人。 霍水仙正要开口说话,一张跟了她一路的厚颜从她背后探了出来,讪皮讪脸地看着苏喜,挑眼说道:“姑娘还请放心,有本大侠在,没人能伤的了祸水。” 苏喜看着突然冒出的男子,瞿然问道:“妹妹,这位公子是?” “一个没皮没脸的人。”霍水仙睨了一眼旁边从出衙门后就一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蓝衣服,她被闹的心烦,语气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陆上?隽成?瞬即一变,装作非常不满霍水仙方才对自己的一番介绍之词,沉声斥道:“祸水,你怎么可以这样诋毁你的救命恩人?本大侠名叫桑?觥!? 听闻陆上?瞿嘶羲?仙救命恩人,苏喜立即欠身一礼,“多谢桑公子救了我家妹妹。”稍顿,回身解释道:“公子应当是有所误会,她的名字不是祸水,而是霍水仙。” “姐姐,你别与他说这么多,他哪里能听明白?方才跑的急,我有些饿了,我们回去吧。” 刚说完,霍水仙便直接忽略陆上?龅拇嬖冢?挽起苏喜的手臂就准备往回走。 “桑公子,还请见谅,我们出来的太久,是该回去了,恕无法奉陪,桑公子之恩,我和妹妹定当铭记在心。”苏喜礼貌作辞。 陆上?鲎妨司洌骸案椅柿轿还媚锛易『未Γ俊? 霍水仙还没来得及阻止,苏喜便回头对陆上?鑫⑽⒁恍Γ?答道:“藏香阁。” 霍水仙连忙回头对陆上?龊莺菀坏伞? “有意思,真有意思。”陆上?隹醋呕羲?仙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 霍水仙一回到藏香阁后就趴在房间的桌上喊着:“饿残了都。” “现在没到吃饭的点,我房里还有一些糕点,你稍坐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拿来。”苏喜才沾凳便又起身走了出去。 霍水仙冲刚走出门的苏喜大声喊道:“好姐姐,快去快回啊。” 追小偷的时候耗了太多力气,她早就饿地前胸贴后背了。 苏喜才走没一会儿,便想起了一阵敲门声:“咚咚咚……” “这么快就回来啦。”听到敲门声,霍水仙兴冲冲地跳起来跑去开门。 “唔,原来是春姨。”看到门口站着的不是苏喜,霍水仙的表情立马就垮了下来。 春姨戳着她的脑袋痛骂道:“你个死丫头,春姨怎么招你了,让你一见着我就摆出这幅臭脸?” 霍水仙马上展颜,挽住春姨的手臂,卖乖道:“春姨这是说的哪里话?今日春姨没有与我出去,我吃糖葫芦都不觉得甜了。” 春姨用手指点了一下霍水仙趴在她肩上的头,面色柔和起来,“好了好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今晚有客官点名要你再唱昨晚唱的那首曲子,这可是第一次有人点你,你得好好唱啊,莫给春姨丢人。” 霍水仙猛点了几下头,应道:“知道,知道,我这就换衣裳去。” 春姨又叮嘱了几句才放心地走了。 “水仙,我方才好像看到春姨从这边过去了,她是来找你了吗?”春姨刚走,苏喜就端着一盘花花绿绿的糕点进来了。 霍水仙挑了一块花瓣形的糕点咬下一口,漫不经心地回道:“她说今晚有人点我唱昨晚唱的曲子。” 苏喜瞬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此事不以为意的霍水仙,激动地道:“妹妹,你可知这么久以来,藏香阁还是第一次有只上了一回台就被客人点名的姑娘。” “姐姐,你为何看起来比我还高兴?”霍水仙懒懒地看了一眼眉飞色舞的苏喜。 “我自然是高兴了,你不知道我昨日都为你担心死了,聪慧如你,虽说跳舞不行,但你唱的曲子却新鲜至极,索性你往后就唱曲,总有一样拿得出手的绝活。”苏喜不禁露出了一种看到一直一无是处的霍水仙终于出人头地的欣慰眼神。 霍水仙听着苏喜的话,又瞥到她那个看自己的眼神,忍不住“噗嗤”一口,差点把嘴里的糕点给喷了出来。 “慢些吃,还有呢。喝口水,别噎着了。”苏喜倒了杯水递给霍水仙。 霍水仙狼吞虎咽地又吃了几块后便再也吃不动了,糕点虽好,但吃多了就容易发腻,她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起身踱到椅子上坐下。 “妹妹可是吃好了?若是吃好了,那就快起来准备准备。”苏喜把准备瘫在椅子上的霍水仙一把拉了起来。 “姐姐,不就是唱个曲子吗?有什么好准备的?”霍水仙被苏喜的力带了起来,浑身软若无骨。 “穿什么好呢?这件?这件?还是这件?”苏喜将衣柜里的每件衣裳都取出来往霍水仙身上比了个遍。 “姐姐,若是我说,就随意取一件穿上便是,哪里用得着这么讲究?”霍水仙一身懒气,动也不想动。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点你名,是多少姑娘求而不得之事,断然要讲究。”苏喜头也不抬,热情地在衣服堆里挑来挑去。 “好了,就这件。”苏喜拿起一件淡鹅黄纱衣塞到霍水仙手里,满意赞道:“这件衣裳不错,鲜亮却又不失淡雅,妹妹快去换上让姐姐瞧瞧。” 知道拗不过苏喜,霍水仙只得乖乖听话地去把她塞到自己手里的衣裳换上。 霍水仙换好衣裳后立到苏喜面前,展臂转了两圈,“姐姐你瞧,如何?” “甚好甚好,”苏喜欣赏完后,细细瞧了瞧,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待看到霍水仙眉上时,灵机一动,“妆容。” 描眉完毕,苏喜撇远了一瞧,大赞:“三春之桃,不及美人一妆。” 霍水仙这副皮囊,不上妆已让人难以侧目,皮肤白皙胜雪,两瓣朱唇粉嫩可人,丝毫不需再施粉黛,所以如玉也就只为她淡扫了蛾眉。 “最后,头发。”苏喜用木梳将霍水仙一直留有的额发梳到后面,露出白净的额头,再将后面的头发半梳起,扎了个半挽髻,最后用蝴蝶式样的发饰将未挽入发髻的散发固定到左边。一眼望去,甚有小女儿娇俏。 “好了,妹妹快看看,可还喜欢?”苏喜微微侧身,露出方才一直被自己挡住的铜镜。 霍水仙摸了摸头上的发髻,甚是精巧,当即赞道:“姐姐手巧,我自然喜欢。” “是你本就月容花貌,即使素容,也足以令一众男子倾倒。”苏喜说完之后才忽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竟说了粗放的话,脸上油然升起一片红晕,害羞地垂着头。 霍水仙见她的娇羞样甚是可爱,忍不住调戏道:“我如何能比得上姐姐?姐姐是我所见过的女子中最美之人,不知道有多少男子见了你之后都夜不能寐,日日在阁外守候,只为能看佳人一眼,哪怕远远相望也好啊。” 苏喜被霍水仙的这番话逗得脸更红了,“妹妹可莫要笑话姐姐了。” “我倒是想起一位文人所作的诗,写的便是如姐姐这般的女子。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是哪位文人所作?我怎从未听过?”苏喜读的诗集也不少,但却没有听过霍水仙说的这句。 “这个……哦……是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当时觉得这句很美,便记下了,至于是谁所作,时日太久,我倒也忘记了。”霍水仙没想到苏喜会追问这首诗的由来,只能随便编个理由来糊弄。 “姐姐,我瞧着时间应当差不多了,是时候下去了,不然等会儿去迟了春姨又得念我。”为了不让苏喜继续问下去,霍水仙只得及时转移她的注意力。 苏喜打趣道:“阁子里,就春姨降得住你。” 霍水仙起身笑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言笑晏晏中,二人挽臂而去。 ☆、异样情绪 台下,躁动的人群中,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