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韩玉一点就通:“我回去跟爸妈说,现在学习要有所侧重,这样等分文理科的时候,才能进到一个好班,遇到好老师。”小帅重重地拍着韩玉肩膀:“事实就是如此。分文理科,就是为了区分学生的优势学科。你追求自己的学习优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小帅坚定的语气,给了韩玉莫大的自信。那天下午,小帅和韩玉一起步行朝车站走。那天韩玉说了好多话,慢慢敞开了心扉。他问小帅:“你要是考不好,你爸妈怎么对你?”小帅挠了挠头说:“我爸妈不太关心。我爸说,考上大学是命,考不上也是命,人不能跟命拧着来。总之一句话:有多大的嘴,端多大的碗;有多大的能耐,使多大的劲儿。凡事…尽力而为就好。”“你有个好爸爸。”“我爸…还行吧。”小帅无奈地笑了。一个人好不好,真的是比出来的。曾经小帅觉得,父亲跟大舅比不了,跟海伯伯更比不了。可要是跟韩玉的父亲比,那真是好得没边儿了。回到家里,小帅看到头发日渐变白,但脸上却有了笑容的父亲,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爸爸也没那么差,那看似马大哈、倔强霸道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深爱家人的心。这些年下来,父亲和爷爷因盖房久病成医,也成了搞建筑的一把好手。在不忙的时节里,他们俩跟着建筑队四处盖房,凭着一膀子力气打工挣钱。母亲和奶奶也悉心照料着田里的庄稼蔬菜,生活细水长流。开学后,韩玉趁宿舍没有其他人,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包大白兔奶糖,塞到了小帅手里。“成啦?”小帅喜出望外挑起了眉毛。“还行!”韩玉的笑容从嘴角流淌了出来。高一下学期的第二个月初,文理分科终于开始了。普通班里乱哄哄的活像搬家,但四个重点班却寂静如初。小帅班里只有6人报了文科,其中5人的成绩都处在中下游,他们本着“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原则,既兴奋又不太甘心地离开了重点班。还有一人便是韩玉。他的离开使得班主任都很震惊,且与韩玉好好谈了一次心。可班主任的那些激励、画的大饼,都不是韩玉所需要的。韩玉不在乎将来能考什么样的大学、学什么专业,他只想混过父母那一关。韩玉搬离宿舍那天,其他人都躲着不回,只有小帅去帮了忙。帮韩玉安置好新的宿舍后,韩玉又给小帅塞了包大白兔奶糖。“不用,你留着自己吃。”宿舍楼下,小帅赶紧推辞。“我那儿还有,你不拿我生气。”韩玉硬塞道。“溜达溜达。”小帅接过奶糖,跟韩玉一起在校园里散步。“你挺爱吃这奶糖啊?”“无助的时候含一颗,感觉浑身都是甜的。以后你要遇到伤心事,也含上一颗,心情立马就好了。”“好使?”小帅半信半疑地笑问。“好使!”韩玉十分肯定地回答。小帅沉默半晌,许久才犹犹豫豫问:“那个…尿床应该能治好吧?”韩玉愣了一下,接着仰起蜡黄的脸:“我爸就是开诊所的,给我吃了很多药都不起作用,其实是心理疾病,精神压力太大了。有时我觉得我爸也有精神病,我妈生了我以后,就怀不上了。这些年下来,我爸不停地搞中药、西药,把我妈当成了药罐子,身体都快吃垮了,还是没怀上……”“挺痛苦的吧?有那样一个父亲。”小帅深深皱起了眉。“不开心的事不提。”韩玉摆摆手,又朝小帅肩膀打了一拳:“以后常联系?”“常联系!”小帅郑重地回了一拳。分科以后,小帅在西教学楼,韩玉在东教学楼;小帅的宿舍楼在南面,韩玉的宿舍楼在东面。开始的几个月里,他们隔一周还见面;渐渐地,就不再刻意见面了。令小帅欣喜的是,韩玉的状态好了很多,个子也开始窜高;偶尔在食堂碰见,他们会相互点头示意。再然后学校搞分区就餐,文科班大都在食堂二楼,理科班在一楼吃饭,他与韩玉基本就不怎么碰面了。再次得到韩玉的消息,已经是高二了。是穿山甲兴冲冲地跑到宿舍说:“韩玉还记得吧?他现在成混混了,跟别人打了架,据说学校要开除他。”第19章混混韩玉听到这个消息,小帅怎么也不可能把韩玉和混混联系起来。倒是双节棍薅掉耳机,满是好奇地确认:“就是以前咱宿舍那个韩玉?”穿山甲倒了杯热水,吹着热气说:“除了他还能有谁?以前我就说这小子不地道,现在应验了吧?”“就他那怂样,还能跟别人打架?”好多人都难以置信。“我也是听说的,据说这事儿闹得挺大。”穿山甲十分稳重地八卦道。小帅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冬天穿着拖鞋就出去了。他以前帮韩玉搬过行李,知道对方宿舍在哪儿。他沿着校园小道一路往东,穿过实验楼,穿过小卖部,穿过食堂。他找到了韩玉的宿舍,里面的同学说韩玉被老师叫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小帅回到宿舍楼下一直等,等了十几分钟,韩玉才和几个流里流气的同学迎面走来。近一年没联系,韩玉长高了很多。曾经小帅比他高一些,现在似乎已经持平,甚至隐隐有超越小帅的趋势。小帅起身看着韩玉,韩玉旁边一个同学当即指着小帅:“你瞅什么瞅?眼珠子给你抠出来。”韩玉拦住那人笑说:“是我哥们儿,你们先回去,我跟他聊两句。”小帅看到韩玉的羽绒服被人撕了个口子,白色的鸭绒一点点朝外飘散。他不得不承认,穿山甲说的都是真的,韩玉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多大点儿事啊,还把你惊动了!”韩玉笑着,言语特别轻佻,他留起了长发,手插裤兜晃着腿。“学校要开除你?”小帅满脸担忧地问。“不至于,记过处分。”韩玉随意摆着手。小帅沉默了,韩玉也沉默了,只有挂在夜空的月亮,在寒冬里闪耀着清冷的光芒。他们并排在校园里走着,走到小花园的时候,小帅才低声说:“对不起,或许当初我不该劝你学文科。如果你留在重点班,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韩玉却提高了嗓门:“你那才是害我!你没错,你给我的建议是最正确的,刚到文科班的时候,我也考过几次第一。”“这不挺好吗?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小帅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你不了解我,没有一个人,能真正了解另一个人。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真正了解我自己。”韩玉插着兜,踢着地上的石子:“我有段时间特别厌学,一看见书本,就能想起爸妈那副嘴脸;我回家一看到爸妈,就能想起那可恶的书本。那时我就想,我爱学习吗?我为什么要学?就为了给爸妈脸上争光?就为了满足他们的虚荣?有谁为我想过?谁在意过我的感受?”小帅被韩玉一连串的反问,瞬间搞得哑口无言。“把书念好,总归对你自己也是有好处的。”小帅许久才反驳了一句。“我不爱念、不爱念,我他妈的不爱念!”韩玉暴躁了,一脚踹在了花园的石凳上。“好,就算不爱念,那也不能打架、不能在学校里混吧?韩玉,分科还不到一年,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韩玉转身坐到石凳上,翘起二郎腿说:“刚才要抠你眼珠子那个,是我初中同学,外号‘黑驴’,现在跟我一个班,练体育的。我分到文科班的时候,被人欺负过,是他帮我找回了场子。后来为了不受欺负,我就一直跟他玩儿。”小帅认真点着头,他知道韩玉那种性格,去到新的环境里,肯定会碰很多钉子。有这样一个初中同学护着,倒也不是坏事。“有次黑驴跟人闹了矛盾,在宿舍楼道里干了起来。当时黑驴一对三,势单力薄。想想黑驴那么照顾我,他落了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于是我硬着头皮冲了上去,匪夷所思的是,我俩竟然打赢了!”小帅觉得这也没毛病,他认识的韩玉,绝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即使他很怂。“黑驴那人讲义气,但也爱惹事。后来他又跟人发生过几次摩擦,我都帮他站了场子,我突然发现我打架还挺厉害的,我越来越有自信了!”韩玉能不能打架,小帅不清楚。但那次在宿舍里,韩玉搂着小帅的脖子,差点把他勒断气,小帅还记忆犹新。“小帅你知道吗?经过这些事之后,我发现曾经对我冷嘲热讽、动不动欺负我的小人,都开始害怕我了!那些讽刺、排挤、刁难通通不见了,反而一个个敬着我、让着我、舔着我!”小帅刚要开口,韩玉立刻抬手打断:“我变得自信了,腰杆子挺直了,我竟然不尿床了,你说邪门不?真的,经过那些事之后,我一次床都没尿过,我连噩梦都不做了。”那一刻,小帅的三观都被刷新了。韩玉经历的事情,超出了他对常识的判断;他似乎觉得韩玉不对,但又觉得韩玉没错;他理解韩玉所经受的痛苦,但又觉得韩玉不该用这种方式摆脱痛苦。可不这样,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上次月考,我考了28名,我爸知道后都气疯了。他冲上来就打我,我就这么抬手一挡、一推。”韩玉举起胳膊做着动作,十分兴奋地看着小帅:“你猜怎么着?我爸竟然被我推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当时都傻了,我也傻了!我以为我永远都反抗不了他,结果他竟然这么不堪一击,跟纸糊的一样!”小帅呆呆地看着韩玉,他来之前,肚子里装着一堆大道理,想要极尽可能地劝说韩玉走正道。可此时此刻,当他听完韩玉的经历后,他觉得自己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也变得不堪一击。作为朋友,得知韩玉摆脱了心魔,获得了自信,甚至解决了尿床的隐疾,小帅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他又是那么地痛苦。“以后有事儿就找我,别人的忙我可以不帮,但你的忙我一定帮。小帅,你是我这辈子交的唯一的朋友,黑驴都排不上号。”顿了顿,韩玉一字一句地严肃道:“因为只有你,曾感同身受地为我考虑过。”“韩玉,我本想过来教育你,结果却被你给教育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为你唯一的朋友,我只说一句:做个好人。”“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我爸妈是什么样的人?欺负我的那些是什么人?你认为我现在成坏人了?”韩玉一连串地反问,又把小帅怼得哑口无言。他许久才看着韩玉说:“我分不清,但我觉得人不能丢了悲悯之心,就像当初我无法对你冷眼旁观一样。”“够了!我以为你会为我高兴,没想到你一直耷拉着脸。你也不理解我,没人能理解我,算我瞎了眼。”说完韩玉转身离去,小帅许久才缓过神,朝着远处喊:“我理解你,我为你高兴!韩玉,我是打心底里,希望你越来越好!”远处的月光下,韩玉把手举过头顶摆了摆。第20章悲悯之心那次见面过后,小帅和韩玉基本再无联系了。小帅不讨厌韩玉,哪怕韩玉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他依然不讨厌,甚至还时时为这个朋友挂牵。只是他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小帅觉得就算见面,彼此也没有共同话题了,甚至还要因观点相左而争吵。可能韩玉也是这么想的吧,不见面,是对那份友谊最好的保护。自从学了理科之后,小帅的名次就没掉出过班级前五,偶尔还能考到前三,考个全年级前十。双节棍理所应当成了班里第一,而且次次第一,次次全校第一。他几乎成了神话般的存在,他学与不学,旁人似乎都无法超越他。这把穿山甲气得够呛。分科之后,穿山甲的成绩就跌出了前十,他靠着咬牙死学的硬劲儿,竟然又冲进了前十。但成绩一直都在前十的边缘徘徊,再无法精进半步。高二那个寒假,隔壁海忠民如往常一样回了老家,把在城里住了半年的父母也送了回来,同时还带来了海棠的消息。没有任何意外出现,海棠顺理成章考上了名牌大学。海老头在村里四处宣扬,说海棠不仅上了名牌大学,将来还要出国留洋。这给小帅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年后那段日子小帅一直郁郁寡欢。自打海棠离开那年起,小帅就一直咬牙追逐、拼命努力。可最后换来的,却是彼此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夜里睡不着,小帅就跑到院子里坐着发呆。王大强来到院子里假装抽烟,抽着抽着他就走到了小帅旁边:“别较劲,有多大能耐端多大碗,海棠那丫头从小就聪明,没人拿你跟她比。”“谁较劲了?谁要跟她比了?”小帅歪着头嘴硬,他不想被父亲拆穿心思。“早点回去睡,大冷天的,净出洋相。”王大强拍了拍小帅肩膀就回去了。有了父亲的安慰,小帅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可他骨子里还是倔,他就是不想比海棠差,不想自己的家庭比海家差,这个执念几乎贯穿了他的童年和青少年。有那么几天,小帅都到了魂不守舍、食不知味的地步。还是表哥来家里玩儿,让小帅的脑袋渐渐开了窍。表哥羡慕小帅家住了三层楼,羡慕小帅在县一中的重点班念书。表哥说:“你羡慕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羡慕你。”小帅又想到了韩玉,他曾吃过那么多苦、忍受过那么多折磨,本以为生活会变好,可他却成了混混。跟韩玉比起来,小帅觉得自己幸运多了。下学期开学当天,小帅是第二个到宿舍的,穿山甲是第一个。小帅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穿山甲坐在一张光秃秃的床上,那床是双节棍的,只不过上面的东西被收拾得一干二净。“人呢?”小帅吃惊地看着空床。“走了。”穿山甲的心情很复杂,好像既开心又失落,还夹杂着一点不服。“去哪儿了?”小帅心里咯噔一下。“我问了双节棍的几个朋友,有的说他转学,去了更好的地方;有的说他进了什么天才班,要进行突击培训,高二上完就参加高考;有的说是去了他大姨那里……”“没问问咱班主任?他肯定知道实情。”小帅放下行李,又好奇又难过。穿山甲挠着头皮道:“问了,班主任不说,估计是怕打击到咱这些学生,口风紧得很。”小帅这才松了口气:“没出事就好。”可穿山甲却一拳捶到了床板上:“一直想找机会揍这小子一顿,心还是太软了,竟然让他提前溜了。”小帅苦着脸笑:“双节棍人挺不错的,你为啥非要捶他?”“不公平!他天天游手好闲,却次次考那么好!我比他努力、比他能吃苦、比他付出的多,可为什么我的成绩却提不上去?”“老大,咱俩真是难兄难弟。整个假期,我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但我想明白了,你必须得承认,这个世界就是有天才和普通人之分的。”“我为什么要做普通人?!”穿山甲额头都鼓起了青筋。“有的是先天的,有的是后天的。天才就是娘胎里带的,他的家庭、资源和关系,就是后天堆的。我的一个姐姐是这样,双节棍也是这样,嫉妒、愤怒没有用,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小帅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也挺辛酸、很难接受,可他还是自我化解地说:“但这并不妨碍咱们过好自己这一生啊?咱不是最聪明的那类人,但也绝不甘于平庸,投入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一种结果,这不也是一种很美好的追求吗?”“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我那么努力、那么用功、那么执着……可人家不仅是天才,家里还有那么多门路!”“没人会因为曾努力、用功、执着而后悔,即使结果是失败!”小帅吼了一句,仿佛也想把心里的委屈吼出来。“看看普通班的那些同学,看看现在的韩玉,看看二中、三中、五中的人,他们何尝不在羡慕你?阶层之下谈特权,阶层之上谈公平,你这是耍流氓。”“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啊!”穿山甲使劲挠了挠头皮。“心里舒服点儿了?”小帅笑了。“舒服多了。”穿山甲也笑了。再次得到韩玉的消息,已经是高二下学期的四月份了。学校每周末都会放一天小假,可以打球、洗衣、去县城玩玩儿,但晚上必须归校上晚自习。小帅清晰地记得,那是四月的第三个周末,当天韩玉的消息没传出来,是周一才在校园里疯传的。韩玉周末在网吧被人捅了,虽然老师极力压着这个消息,可越压传得就越快。有人说韩玉逞能,跟社会混混闹了矛盾;有人说韩玉为了一个女孩,跟社会人争风吃醋;有人说韩玉上网不给钱,网吧老板找人收拾的他……总之传什么的都有,一时间谣言四起,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韩玉活该,死不足惜!”小帅一连两天脑袋都懵懵的,他去韩玉宿舍打听消息,宿舍的人也不清楚;他想找那个黑驴了解情况,可黑驴一直不在学校。到了周四,那个被韩玉拯救的女孩回到学校,说了真话。韩玉是见义勇为,那女孩在网吧里被流氓欺负,韩玉看不惯过去制止,然后就闹了起来。激情之下,韩玉被捅死了。那晚黑驴回来了,小帅抱着黑驴哭到半夜。小帅觉得是自己害了韩玉,他曾跟韩玉说:“好人、坏人,我分不清,但我觉得人不能丢了悲悯之心,就像当初我无法对你冷眼旁观一样。”也许是这句话点醒了韩玉,也许韩玉本质就是善良的,他本身就有悲悯的大情怀。害死韩玉的到底是什么?是那个社会混子?还是韩玉父母的精神压迫?还是小帅的那句话?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因为人已经没了。月末放假,小帅跟随黑驴去了韩玉生活的那个村庄,路过了他家的诊所,走到了那片生长着两颗巨大松树的坟地里。“这碑是那女孩家人给立的。”黑驴走到坟前,碑文上写着“见义勇为、永垂不朽”八个大字。到此小帅都不相信韩玉真的去世了,可他看到了坟前还未烧净的一些课本,看到了韩玉那已经烧焦了的书包,看到了村头那家“韩氏诊所。”小帅一脚把那书包踢出去老远,又狠狠踢着那些烧成灰的书本。“人都死了,还要逼着他学习吗?让他在那边也不得安生吗?”他踢了好久,尘土飞扬,鞋子都染成了黑色。小帅一屁股坐在坟前,从书包里掏出一包大白兔奶糖,拆开撒在了韩玉坟前。小帅捡起一颗糖,剥开塞进了嘴里。“甜的。”小帅笑了,泪如雨下……第21章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