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1页)
到这一步,谢星珩就能看见回家的日子了。 他更有干劲,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这一刻的空闲,让他拿起书本,温书复习、背诵刷题。 他要科举了。 林庚过来巡视时,看见这一幕,不由挑眉:“哦,忘了,你还不是正经官员。” 谢星珩:“……?” 合着你把我当官吏用啊。 说起这个,就会想到谢星珩的经史答卷。 林庚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看谢星珩翻阅的还是往年程文,以经史为主,就更是难评。 “你经史卷子,怎么就答得那么烂?” 谢星珩:“……扎心了。” 他不跟人客气,“诶,说真的,给我介绍个先生吧?最差也得进士,我要名师教学,一对一补课,争取一次考上。” 今年已过半,来年乡试,他不用去。后年春试在二月份,算起来只有一年半的准备时间。 林庚说:“不然你去找孟先生吧?他老家在嘉义省,跟津口县离得不远,皮料泡着也要时间,到时你再回来。先去上学,我给你写封介绍信。” 孟先生,孟培德。 谢星珩乡试时的主考官,被新皇革职回乡了。 他人品很好,刚正不阿。 看起来不会卖林庚的面子。 林庚说:“他是我的恩师。” 谢星珩:“……” 草率了。 难怪这么个大儒,说革就革了。 要不是怕天下文人怒骂,说不定还得杀了。 谢星珩这便欣然接受了,他背上行囊,去嘉义省拜师读书时,首批送往丰州县的果酱、果干、苦芽茶,到货了。 货运到江府时,江知与正在开会。 糖制品销量激增,再有加盟商日益爆单,原料就捉襟见肘。 总不能在畅销的时候,货品不足,错失生意吧? 江知与又另外派人去府城,跟秦六爷二次合作。不论如何,请秦六爷供应今年的原料,为表诚意,糖厂可以在秦家没有加盟的情况下,始终低价出货给秦家。 在商言商,江知与又不是伸手讨要原料,是要给钱的,秦六爷没什么不同意的。 如今徐诚嫁了林庚,以夫夫关系来说,糖厂也能算是世子夫郎的“陪嫁”。这个面子得给。 谈定原料供应后,江知与又紧急找丰州县的大小商户商量种植原料的事。 买田是来不及的,成本也高。而商户们爱屯田,家家户户手里都有余田,平时保守着,以种植粮食为主。 粮食是民生之本,江知与不动这一块。 他说:“你们不可能全种粮食,其他原本种植别的作物的田地,改为种糖原料,我会收购,也会给租子。” 商户们知道江知与出来做生意了,打交道少。没想到一来,就是这种形式的生意。 一般都是大地主,把田地租给百姓种。 百姓们侍弄庄稼,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混个温饱。 现在江知与来租他们的田,种什么东西,江知与说了算,那他们不就成佃户了? 嗯,不对,他们不用自己种地,不算佃户。 他们也是租田,不过是租的“种植权”。保证收购价,也拿租子。下面的百姓要种地,也得给他们租子。两头挣。 而且种植的是糖原料,单看糖厂的红火程度,就知道那点原料不愁卖。 他们互相望着,又凑一处窃窃私语。 刚好家里来小厮跟江知与通传,说津口县来信了。 江知与眼睛发亮,当即起身往外走,也跟商人们说:“你们先商量商量,我一刻钟后就回来。” 开会地点,借用了逛小集二楼的会议室。 这里大,也离家近,方便他两头跑。 两个崽崽陡然“失去”了一个爹和一个爷爷,每天都要哭哭,快一个月才将将哄好。要是长时间没看见江知与,两个崽能哭得喘不过气,让人想想就心间发疼。 来的小厮是听风院里伺候的升平,他还拿了东西,是一罐果酱跟三包果干。 附带了信纸,写了配方用量。 江知与粗略看过,当即明白用意,便叫升平下楼,找掌柜的取些牛乳、茶水、冰块来。 津口县的货品抵达丰州县后,径直送去江府。 宋明晖看过货,也先看了江承海写的家书。 做生意的人家,哪有什么自家品尝的东西? 知道后续还会有,趁着这次把大小商户聚在一起的机会,就先给他们尝尝鲜。 江知惦记着家书,用泡茶来分散注意力。 等待的一刻钟里,他就在外头的待客厅,泡好了五种滋味的茶水。 到点就端进会议室,给他们介绍了不同的名字。 这都是商人们没听过的茶名,他们本着水果价贵的原则,选的都是常价最贵的荔枝泡的茶。 荔枝做成了果酱,果肉丰富,甜分足够。泡茶后又加了冰,去热解暑,滋味香甜。 江知与带着说一句:“这是津口县的特产,我父亲跟我夫君寄回来的,给大家尝尝鲜。” 江承海跟谢星珩离开丰州县的事,他们早发现了。 县内多有猜测,其中最广泛的猜测是,他们出去开分店了。极有可能是府城。 结果人家不声不响的,去了津口县。 经商的人,对地理名称敏感些。 津口县偏远,又是南地的入口,大启朝境内售卖的水果,多半是从津口县出产。他们都对这个地名不陌生。 好家伙。 跑那么远。 寄回来荔枝。 荔枝在宫里都少见,他们还以为是沾了个名字,有相近的口味。结果是结结实实,有荔枝肉的果茶。 这就是荔枝泡的茶! 江家好大的手笔! 江知与看他们神色,心里了然,把话题从果茶上拉回来,问他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商人们商量过,把各自的田地加起来算过数,认为各家可以出三成,用来种植糖原料。先合作一年试试。 三成的田地用来种植糖原料,对他们影响不大。更多的田地,还是用来种粮食。粮食让人心安。 单独一家出三成,很少。 他们加起来,就多了。 这是江知与满意的结果。 他早让人准备好了契据——这也是从谢星珩那里学来的,叫做“契据模板”。 商定之后,只需在空位写上数额,签名摁手印,就能送去衙门公证。 这头弄完,江知与疾步快走,果茶都没细品,恨不能飞奔回家。 宋明晖知道他会回来,带着两个小宝贝在堂屋里等着他。 两个孩子会爬行了,偶尔也会喊一声标准的“爹爹”。见了江知与就兴奋“啊啊”,一下“爹打”,一下“打爹”。 等江知与接过他俩,追着他们教“爹爹”,他们又能喊好“爹爹”。 江知与哄他们一阵,看家书的时辰延后又延后,简直是一场耐心的考验。 等崽崽们爬着玩了,他才有了空闲,把家书拆开看。 谢星珩的家书写得很厚,第一页行首,就是一句“小鱼,我好想你!!!!” 然后补充“和孩子”。 江知与一看就笑了。 谢星珩是善于表达的人,借着信件,更是什么话都能说。 知道距离和时间让他们分开,相思之苦难言。信里有关思念、想念的话,他更是反复提及,不会吝于笔墨。 他写了很多路上的见闻以及在津口县的现状,用第一视角的吐槽形式写的。 江知与看着信,脑子里自然浮现了谢星珩的语气和声音,好像他就坐在面前,活灵活现的在说话一样。 谢星珩路上看见了很多新鲜玩意儿,很想和江知与一起看。 他配了简笔画,告诉江知与,他看见的是什么东西。 也说出去吃饭、逛街时,想要江知与陪着一起。 信件里附带了很多“小剧场”,是谢星珩脑补的,如果江知与在他身边,会在这个情景里,说什么样的话。 江知与看完,又细看一遍,然后仰头思考,发现他可能真的会这样说话,不由失笑。 夫夫之间的信件,日常想念之外,又有亲昵。 谢星珩还说他在津口县的客栈居住一晚的“睡后感”,大骂臭男人没有老婆香。 然后又诚心诚意的认错,说他不该把老婆跟臭男人一起比较。 在字缝里还夹着更小一行的字,不知是他原就写好的,还是检查时,往里加入的批注。 谢星珩说:“但我真的很想你。” 江知与也不知怎的,看他一句句说想念,看他“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竟也看不腻。 每一段话后面跟一句,他都能扬个笑脸。心里酸酸甜甜的。 他也想谢星珩,盼着早日见面。第113章崽崽幼儿园 江家后院,开了一间“崽崽幼儿园”。 最初是江家的两个宝和谢根家的“三个豆”,宋威一家团聚之后,宋家的两个小孩也来了。 七个小孩凑一处,用谢星珩的话来说,都能召唤七龙珠了。难带程度可想而知。 幼儿园的园长是宋明晖。他原想着,带自家孩子也是带,多几个也行。 多到一定程度以后,他就知道太高估自己了。 小孩子不讲大道理,闹起来不管不顾,一个哭起来,满屋孩子都要哭。 他们还会看脸色,知道宋明晖只是话少,实际上比他们的父亲更好说话,一个个的也会提要求、讲条件。 当然,后面这种,仅限于谢川和宋游、宋勇三个崽。 宋家的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都能说会跑,带着谢川愈发野。 小小的孩子,早早入了学堂,没几天就被带偏,没有书生郎的样子。 江知与常回来“突击检查”,今天带来了新玩具——打袋鼠。 打袋鼠是手动开关,大人去压木板,相应的孔洞里,就会升起一只毛茸茸的袋鼠。属于亲子互动类型的游戏。 大孩子们玩一阵,发现了诀窍,就不爱玩了。 两个小宝贝还是幼崽,可以骗一骗。玩得很是开心。 江知与陪玩一阵,大孩子发现这样子可以逗小孩子,也纷纷抢着要来压木板。 江知与在木板上制作了布垫,整体就跟打袋鼠一样,无需工具,可以纯粹的使用手掌、拳头来拍击,获得直接的爽感。 不论是打袋鼠的孩子,还是控制袋鼠出窝的孩子,都玩得很开心。 他们凑一处玩,就能少闹腾一点,能让宋明晖歇歇。 江知与今天得空,让爹爹去睡个午觉。 宋明晖不爱睡午觉,中毒之后,身子弱了些,不睡撑不住。现在调养好了,反而被那一年多的习惯影响到,到了中午就犯困。 尤其是天热的时候,暖和起来,脑子都木木的。 他就近靠在摇椅上休息,跟江知与聊聊天,说说话。 “珩儿这次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你心里很惦记吧?” 江知与点头。 惦记肯定是惦记的。 他懂事,不会说要抛下一切,不顾家业与老小,就要跑过去找男人。 也清醒,知道对目前的情况来说,他做什么最合适。 他跟宋明晖说:“可能是小时候见惯了父亲出门押镖,十天半个月见不着面是正常的,好几个月见不着面,也是正常的。我感觉还好。” 小时候因想念父亲,闹过很多次。长大了,要哄着他的孩子了。 哄着因想念父亲,哭闹不止的孩子。 江知与单手摇着扇子,看一眼还在玩打袋鼠游戏的孩子们,对岁月的流逝有了实感。 他问爹爹:“我应该比他们乖一些吧?没这么难带。” 宋明晖听着,笑了声,道:“我们说天玑宝宝的急躁性格像珩儿一些,你真信了?” 江知与突地不好意思:“啊,难道是像我?” 宋明晖抬手遮眼睛,睁一道眼缝看他。 “你小时候比天玑宝宝闹腾多了,劲大,哭声也大,刚学会爬就要揪着大人裤腿往上蹿,我们裤子都被你抓掉了好几次。所以后来我比较少抱你。” 江知与:? 他抿着嘴巴,很想小声反驳一下。他怎么会这样呢? 宋明晖说着孩子幼年的事,兴味十足。 他还跟江知与说:“你还小的时候,分不清小汉子和小哥儿,镖局那些师兄弟都是一起玩,别人说你自幼就在汉子堆里打滚,以后嫁不出去,你还很自豪的。” 小小的孩子,知道家里需要什么样的人来撑起门户。 汉子们可以随便玩,跟小哥儿、小姐儿玩都没事。明明都在一处,但只会说他们,不会说小汉子们。